第87章 冰冷之梦

漆黑的深渊，冰冷的水流。

窒息的痛苦中，零星气泡被吐出，一串串向上飘起。

我，在下沉，下沉……

……

这日，唐那修早早来到事务所，蹭过瓦莉娅手制的、可以报销的、既简单又美味的营养早餐，早早开启大门，进入营业状态。

本着从丰富的打工经历中总结出的所谓“老板的共性”，唐那修和瓦莉娅商量之后，决定勤奋一些，朝九晚九地准时开门营业。

——虽然事务所开门这么多天，压根就无人问津……

另外，两人接触没几个小时，年纪不大但社会阅历丰富的唐那修，非常轻易就看出瓦莉娅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还是没啥主见的那种……

于是，他不客气地拿下了老板不在、其他前辈亦不在的事务所的主导权。

唐那修与瓦莉娅本以为今天也会安静地在修行中度过，没想到，大门刚开没一会，一个穿着楼下咖啡厅的服务员制服的中年女子，就忧心忡忡的进门，带来一托盘点心和一壶招牌咖啡的同时，表示自己有个委托。

入职以来的首单生意忽然上门，唐那修精神一震，上前接过女子手中的托盘和咖啡壶的同时，提醒还在愣神的瓦莉娅赶紧进入流程。

瓦莉娅回过神来，略有些手忙脚乱地拿来钢笔与委托书，邀请女子落座沙发卡座，按照文件上（安东尼给的）写的流程开始进行询问、登记。

女子叫做“埃达”，异能是“清洁泡泡”，效果是召唤出亲手触摸过的各种洗涤剂的临时投影，洗涤剂可以正常使用，过一段时间——一般是一个小时，或主动取消异能时会自行消失。

埃达原本是个富贵家庭的家庭主妇，因为多年无子，偶然发现丈夫出轨、大闹一通后，被无情地扫地出门。

——虽然后续一连串狗血的事件表明，无子的原因在男方身上，可惜，她一个在夫家贫穷时嫁进来的一无所有的家庭主妇，根本承担不起诉讼的代价……

好在，埃达的霉运似乎到头，在即将沦落到睡桥洞的地步时，偶遇了下午茶咖啡厅的老板，顺利找到一份包吃包住、薪水在同行中相当不错的工作的同时，终于不必再对自己的“异常”藏藏掖掖。

几年过去，埃达的生活一帆风顺，甚至在老板的撮合下与店里中年丧妻的载货司机开始谈婚论嫁。

埃达本以为，她的人生将会如此平淡而幸福地继续下去，可是，“霉运”再次找上了她……

五天前，埃达即将结婚的男友忽然告诉她，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他置身在一片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极度冰冷的水中不断地下沉、下沉，四肢不听使唤，周围一片寂静，唯有窒息与呛水的痛苦一直伴随着他，直到他被晨起的闹钟唤醒。

一个梦而已，再可怕，也只是一个梦而已。

起初，埃达是这样想的，就连那位男友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男友都做了同样一个梦，并且，窒息感与呛水程度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而男友的皮肤，开始长出鱼鳞……

更可怕的是，每天听男友讲述的埃达，也开始做同样的梦……

……

传闻有家事务所中，瓦莉娅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悄悄摸了摸自己鸡皮疙瘩骤起的胳膊。

瓦莉娅旁边，跟着旁听、时不时主动帮女子续杯的唐那修，神情不知不觉变得凝重。

——妮可的新工作，就是在楼下的“下午茶咖啡厅”当服务员，而埃达，正是带妮可这位新人的前辈……

果真如老板所说的，找上事务所的事件，他和瓦莉娅只能干瞪眼……

最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异常的梦境，明显具备“传染性”……

想到这里，唐那修忍不住插嘴问道：“这件事，你还讲给了谁听？”

“意识到问题，也就是今天被闹钟叫醒时，我先接了男友说他长了鱼鳞的电话，随后就直接向老板求助了。”在下午茶咖啡厅工作多年，对怪谈并非一无所知的埃达忧心忡忡地说道，“老板听了后，叮嘱我和男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之后就让我来事务所下单委托。”

闻言，唐那修悄悄松了半口气。

松半口气，是因为妮可不会被“传染”了；只松半口气，是因为这个异常的梦境，未必只能通过“讲和听”传播……

不明显地瞥了眼仍然没意识到问题的瓦莉娅，唐那修接过话头，严肃地说道：“老板目前不在事务所，我会尽快通知她的。”

“有劳了！”埃达感激地说道，随即，她脸现迟疑。

“但说无妨。”唐那修鼓励道。

“老板说，说……让我暂时留在这里，直到事件解决……”对咖啡厅老板早已拉满的信任，让心善、脸皮薄的埃达狠了狠心，吞吞吐吐地将这不太合理的要求最终说完。

“这没有问题。”唐那修说道。

其虽然年轻，却莫名镇定可靠的气质，让埃达紧绷的心绪略微放松了些，终于有余力想起来，今天，她还没有吃早餐……

响亮的“咕噜”声响起，埃达尴尬地笑了笑，试图解释什么。

情商拉满的唐那修见此，神态自然地说道：“正好我们也还没有吃早餐，一起吧。”

一旁，瓦莉娅愣了一下，刚想说我们俩不是刚才才吃过的吗？

转念一想，这应该只是让埃达女士不尴尬的“善意的谎言”，于是释然，非常自觉地起身，上楼准备一点方便的吃食。

——事务所一楼只有一间不大的茶水间，准备吃食只能到楼上的厨房。

……

让瓦莉娅陪着埃达用餐，唐那修以汇报为由，来到楼上起居室客厅，掏出手机。

犹豫片刻，考虑到那异常之梦大概率具备的传染性，唐那修最终放弃求助“可靠、强大的前辈”麦尔斯，转而有些战战兢兢地从事务所聊天室中，点开“永远的哥特萝莉”的私聊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