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白水之章（5）

漆黑的战场上，唯一的光源是那天空之上的蒸汽飞艇的探照灯，在这人与非人之物战斗的最前线，只能听到蒸汽枪发射子弹时的沉闷回响，以及那正义机器的狂暴轰炸。

死士在子弹与炮火构筑成的线条中被切割成碎片，它们的肢体，它们的血肉被打得支离破碎，但它们依旧无泪无惧，似乎感受不到痛苦，只要躯体还能行，就要完成他们此生最后的一个目标——杀死人类，摧毁此世的所有文明。

面具下的正规军的呼吸逐渐粗重，杀戮会给他们带来严重的心理问题，尤其是现在无差别击杀的敌人，看上去就跟一般的枫丹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只是凭借着麻木的惯性，近乎本能般的瞄准，然后扣下扳机，直到一个个死士再也无法动弹。

“呼，这一波总算是过去了。”

史密斯疲惫地放下了自己的特制蒸汽枪，长时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怎么战斗。

“不要放松警惕，现在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看着异能读数器上依旧居高不下的数值，兰斯洛特并没有放下手中依旧燃烧着烈火的大剑。

“能量读数已经超过了临界值很多了，但它竟然还在稳步上升……看来博士还真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份大礼。”

兰斯洛特有些忧虑，“我们这些身上携带了特制装备的人，只是勉强能够隔绝变异的影响，但如果普通人被污染波及到的话，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他们会在一瞬间被转化成死士……而枫丹廷是我们的都城。

我们恐怕需要更加强大的武器了。”

哐，哐，哐。

“嗨，伙计们，希望我没有来得太晚。”

一个男人开着蒸汽飞艇缓缓落下，在飞艇上面，有着一个被黑色布料遮住的人形盔甲。

“兰马洛克，你来的太晚了。”

兰斯洛特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同僚。

“呵呵，别急老东西，瞧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用那东西的碎片打造成的装甲！”

兰马洛克是个年轻的黄毛，虽然说话很是轻佻，但手中的动作依旧稳重，他将黑布轻轻掀开，没有触碰它的一分一毫。

这只是一副普通的银色铠甲，就跟古代的骑士铠甲一样。

但是，在这普通的铠甲之上，却萦绕着一股异质的能量，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感受到，自己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思路会变得清晰富有条理，曾经不会做的理科题目会手到拈来，更妙的是，人类身上那种多余的情绪会被无限压制，只剩下绝对的理性。

盯着这副铠甲看了一会的一名正规军情不自禁地挪动了几步，朝着它伸出了手。

他渴望接触它，他渴望着更多的理性。

“咔哒。”

周围的枪口全都对准了他。

这名士兵才在恍惚之中回过了神，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不，我没有……”

然而，在他的脖子上暴露出来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粉红色的网格状纹路。

这是死士化的征兆。

“都把眼睛给我挪远一点！”

兰斯洛特一拳打晕了这个士兵，怒喝道：“兰马洛克，你怎么把那东西带来了！”

“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个小卒子罢了，哪里有决定权。”

兰马洛克耸了耸肩，“这是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和亚瑟共同的意见，我们该尝试这种更加强大的力量了。”

“他们这是在引火烧身！”

史密斯感到被上层背叛般的愤怒，“他们这是要把强大的战士都变成死士！”

“抱歉，但异能读数还在不断上升，就连内城区都能检测到这里的动静，我们必须把那个正在不断变强的怪物给扼杀在襁褓之中。”

兰马洛特将一枚刻画着纯水精灵的金属方片递给了兰斯洛特。

“亚瑟的意见是，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战士作为实验体。”

兰斯洛特接过了方片，上下打量了几眼，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刻画着无数纹路的金属片而已。

可它代表的，是水神佛卡洛斯的神之意志。

真是奇妙啊，就是看上去这么普通的东西，竟然要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笑了笑：“懂你意思。”

他是一名拥有神之眼的原神，对异种能量的抗性远超凡俗，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这个试验品了。

于是，兰斯洛特义无反顾地穿上了这副铠甲。

准确来说，是提瓦特世界本土居民，亲手用“降临者之石”逸散出来的能量所制造出的“异能装甲。”

兰斯洛特似乎没有不良反应，穿上装甲之后就朝着地堡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

史密斯不忍的挪开了视线。

谁能想到自己的同僚，刚刚还在一起并肩战斗，现在却要因为一个命令而主动奔赴几乎不可幸存的战场？

“兰马洛特，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兰斯洛特去死吗？”

史密斯质问道。

兰马洛特将轻浮的笑容收起，正色说道：“你以为只有他吗？那种装甲，我们猎杀小队的每一个圆桌骑士级，都被发了一件。

当然，也包括我。

没有人会喜欢那种东西，穿上去之后就好像自己也变成了死士……但是，面对【降临者x】带来的异能，我们实在过于弱小。

或许我们将背负恶名，永世不得翻身，但这代价跟我们所要拯救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史密斯遥望着兰斯洛特消失的地方，拿着雪茄的右手轻轻颤抖。

“人啊，是一种最复杂，又最简单的生物了。

我们认同一件事物，就会批判它的对立面。而我们否认它一件事物，就会认同它的对立面。

自己的生命和枫丹的大义，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