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死灰复燃（十一）

“嗬，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他只是一个诞生了十几年的人格而已，在我苏醒之后，根本……”

菲利克斯面无表情的说着，而后脸皮诡异的抽搐，同一张脸上，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一边是无情的神性面容，一边则是发自内心的焦虑。

并且，一股抗拒的意志，让掐着菲谢尔脖子的手，渐渐松开。

菲谢尔落在地上，难受地摸了摸脖子上的淤青，大口大口呼吸。

“嗯，看来，是我高估了我对这具躯壳的支配程度啊。”菲利克斯沉吟道：“是因为我刚刚掌握这具躯壳，而这个人格已经使用它有十几年的原因吗？”

说着，祂又看向菲谢尔，“总之，知道诱因之后，只需将它排除就是。想必，把你杀了之后，这个人格也没有理由反抗我了。”

话音刚落，就有火焰在祂的指尖燃起，一抹高温的火弹脱手飞出，直冲菲谢尔的面门。

刚从大脑缺氧中缓解过来的菲谢尔反应迟钝，来不及躲避。

“休想伤害我的朋友！”

班尼特富有个人特色的声音响起，手指向侧面卷曲，这一发火弹歪了十万八千里，打到身后的岩壁去了。

不俗的威力，顿时让岩壁中心融出一个红热的大洞，不难想象直接打在人体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啧。”菲尼克斯从未如此不爽。

被别人阻碍倒是好说，神挡杀神，人挡杀人。

但是，被自己拖后腿，对菲利克斯而言还是刘姥姥坐花轿，头一遭。

“麻烦的家伙……既然你不让我对她动手，那我可要对你动手了。”

菲利克斯所说的，并不是在意识的世界中动手，而是物理意义上的拳打脚踢。

毕竟……菲利克斯对精神、意识的研究，仅止于了解。

虽然“生之书”上有关于灵魂的记载，但一心延续血脉的祂，并没有深入研究。

所以此刻祂能做的，就是举起自己的拳头，然后一拳砸在班尼特控制的那半边脸上。

“好痛！可恶，既然你要动手，我也要反击了！”

班尼特不甘示弱，争取到手臂肌肉群的控制权，随后让它用力摆动，一拳揍到菲利克斯控制的这边。

但……看似双方是对立的，此时他们所用的躯体却是同一具。

这样意味着，不管是班尼特这边，还是菲利克斯那边，只要是这具身体所受到的伤害，其痛苦都要由菲利克斯和班尼特一同承担。

“好痛！我明明打倒了他那边，为什么痛的是我？”

班尼特连连痛呼。

“蠢货。”菲利克斯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就是我的一部分，这是我们共同的身体，不管谁控制来打，你我都会承受相同的痛苦。”

“我劝你还是放弃，现在去休眠，你还可以保存人格……就凭你这十几年的意志力，恐怕在忍受到我无法承受的痛苦之前，人格就已经毁坏了吧。”

菲利克斯摆明就是在说，祂年纪大，经历的事情多，对痛苦的忍耐力就是比班尼特要强，所以忍到最后的那个一定会是祂……这在无形中，给班尼特增加了心理上的压力。

“我不要！”

在知道菲利克斯会跟自己承受相同的痛楚后，班尼特狠下心，疯狂地给自己施加伤害。

大嘴巴子一个接着一个，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班尼特只是身上觉醒了神的意识，以及部分力量，却还没有到升格为神的地步，身体素质也就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下到底是谁先撑不住吧。”

……

等菲谢尔的意识彻底恢复清醒，眼前就是这样一副怪异的景象。

班尼特一言不发，一下接着一下的捶打自己。

有时是给自己扇嘴巴子，有时是拳头，偶尔也会用脚给自己踢两下，活像个多动症的精神病。

“班尼特？”菲谢尔惊疑不定，下意识问：“你在干什么？”

“菲谢尔，你终于醒了。”半边脸上，挂着独属于班尼特的灿烂笑颜，“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还好，但你又怎么了？”菲谢尔迟疑地看着他，不知是动手好，还是就这么看着。

“我在……跟神明比拼意志力。”

班尼特苦笑道：“我的霉运，这次终于波及到你了，菲谢尔……真是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班尼特。”菲谢尔深深吸气，说道：“命运中的所有磨难，不是毫无意义的。它们早就让你的意志，变得远比人类坚韧……我相信你，即使是神明的意志，也可以将它超越。”

“是这样吗？”

班尼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这一笑还牵扯到他脸上的淤青，痛的他龇牙咧嘴，“问题是…我都不相信我自己啊，感觉，快要坚持不住了。

菲谢尔，趁我还能保持意识的时候，快点离开这里……”

“班尼特！”

菲谢尔忽然向前，柔软顺滑的双手，拖住班尼特的下巴，仿佛将他捧在手心。

“听我说……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好，也要相信那个愿意相信你的我啊。

你不是，从来不会让伙伴失望的吗？”

她温柔的声音，几乎要滴出水来。

即使是迟钝得像块石头的班尼特，心中也荡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他的心跳的很快，眼中蓄起泪花，却始终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

他张了张口，本想说点什么，声音从喉咙里出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嗯”。

班尼特忽然感觉到羞愧，明明菲谢尔都那么激励他了，他却只能给出那么敷衍的回应……

眼前一黑，班尼特感到嘴唇旁边，有湿漉漉的物体贴过，温热的鼻息喷到了他的脸上，让他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