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何来剑吟

听到高顺还要酒的要求，赵云眼皮狂跳，从第五次淬骨之后，淬骨藤的药性入体就会激发，不需要酒来加速催化。当然，第五次之后如果继续用酒，效果也是杠杠的，淬骨藤的药力会因酒而更加狂暴，作用时间更短，承受痛苦更多。

赵云解释之后，高顺依旧坚持要酒，不禁让他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自虐症，九次淬骨啊，本就九死一生，还想增加难度？怎么，玩的不过瘾？

“哥哥，相信我！”

“好，哥相信你，一定要挺住，高进还等着你呢！”

“他，活不过今年。”

高顺的语气很是平淡，却蕴藏着无尽杀机和极度的自信，这让赵云不免为高进担心起来，以高顺的毅力和狠劲，高进想要见到明年的春天，怕是很难了，就是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死法。

赵云递了一坛子春风渡，高顺一手拿着淬骨藤，一手提着酒坛，那架势，活脱脱像一个酒疯子。

没有犹豫，高顺咬了一大口淬骨藤，嚼了两下后闷下一口老酒，随即，药力在体内像是炸开一样，疯狂涌入骨骼之中，但奇怪的是，到这就没了，药力进入骨骼后再无其他反应。

一连吃了九根淬骨藤，喝了三坛酒，高顺的反应依旧不明显。

“哥哥，再来一根。”高顺能够感觉到身体对淬骨藤的渴望，猜想是不是量不够，于是又伸出了手。

赵云看着所剩不多的淬骨藤，哭笑一声，将剩下的都摆在了高顺面前。

高顺将赵云拿出的淬骨藤尽数吃完后，方才打了一个饱嗝，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药性原因，两个脸蛋红的像猴屁股。

“八十一根……”赵云吞了口口水，高顺从九次淬骨一共花费了八十一根淬骨藤，八十一株二阶灵药啊，普通家族都能培养几十个后辈了。

“如果能成功也是值得的……”

“啵……”忽地一声轻响，高顺整个人软了下去，像是无脊椎动物一般瘫倒在地上。

赵云赶忙蹲下查看，发现高顺眼神呆滞，嘴唇泛白，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喉咙中想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

“顺子，自强才能不息，大仇未报，你不能死，你娘健在，你不能死！”

高顺体内，淬骨藤的药性在烈酒的催化下猛然爆发，令全身骨骼瞬间碎裂，整个人垮掉，没有了任何支撑。

碎骨之中，闪动着冰渣一样亮晶晶的东西，随着药力一同融入骨骼重构之中。高顺虽然人垮了，但意识是清醒的，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像是有上万把锤子在敲击锻打，那种感觉，已经无法用痛苦来形容，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折磨。

“坚持住！”

迷糊中的高顺，用尽全力才将眼珠子转了转，赵云看出他是想表达什么，看了看他瞟的方向问道：“你想进寒潭？”

高顺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赵云立马抱着他跳进了水中。

并没有下潜太深，但依旧能感受到刺骨的阴寒。赵云看向高顺，只见后者皮肤表面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气泡，寒潭水不停地通过毛细血管涌入体内，呼吸间将高顺冻成了冰人。

赵云只能后退，在一旁时刻观察着，不知道什么状况，也不敢贸然将他抱出水面。

寒潭水进入体内后，化作跟之前一样的冰渣，迅速与淬骨藤的药力混在一起，涌入万千碎骨之中。紧接着，碎骨开始裂开，变得更碎，直至如同粉末一般。

“噗噗噗！”即便被冰封，依旧能看到高顺胸口微微起伏，口中不停地吐出血水。

赵云因为紧张不自觉张开了嘴，结果寒水入体，差点呛死，赶忙上浮换了口气，再下来时，冰封住高顺的冰块已经成了血红色！

“顺子！”赵云心揪到了嗓子眼，只能心中默念着那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万物能够顺利运转，都是经历了千锤百炼，男儿立于天地之间，也当如此！

一刻钟后，高顺体内的骨骼都成了粉末，随即，困住他的冰块轰然碎裂。赵云刚想靠近，寒潭水再度疯狂涌入高顺体内，再次将他冻成了冰人，且比之前大了三圈。

寒意入体，继续融入骨末之中，淬骨藤断骨重虚的能力开始显化，一点点粉末与冰渣结合，开始了淬骨的第二个阶段，重铸！

这个阶段更加危险，保留着微弱意识的高顺，感受到了凉到心坎里的寒，如坠九幽，冷到像是被世界抛起。

心脏覆上了一层寒霜，血液开始冰冷，高顺的世界，仿佛下起了万年寒雪，耳畔唯有冰晶碰撞的轻响。

漫天雪花之中，高顺看到了一把剑，三寸半长，通体如雪，如一件艺术品，悬于鹅毛之间。

忽然，一点鲜血在剑刃中崩散，长剑瞬间泛起滔天血光，将白色世界映照成了红色炼狱。高顺看到剑中有万千人头滚滚而落，有血流汇聚成河，有断肢碎肉堆积成山，有厉鬼咆哮，有恶魔索命……

若是一般人，见到这般景象早就心神紊乱，但高顺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甚至目光中流露出渴望。

对杀戮的渴望！

对高顺而言只是过了一瞬，对赵云而言却是过了一个时辰，急的差点想给他敲开。

“砰！”高顺身上的冰层忽然碎成粉末，接着他的眼睛蓦然睁开，瞳孔中，赫然是一片尸山血海，那股子杀意让赵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了比寒潭水还要刺骨的寒意。

“嗡！”赵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声剑吟忽在耳边响彻，带着欢呼带着雀跃，带着沉寂已久的悸动。

“什么东西！”赵云左顾右盼，但什么都没有发现，剑鸣一声便消失不见。

“这下面到底有什么……”赵云猛地低头看了看，寒潭深不见底，深邃如渊，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秘密。

再看高顺，眸光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依旧处在呆滞之中。

赵云扛着高顺出了寒潭，将他放在地上，而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身体跟高顺接触的地方，已经起了冰渣，皮肤有冻伤的痕迹。

赵云摸了摸高顺的身体，不由得心情沉重，实在是太冰了，感觉不到一点温度，根本不像活人的身体。

“顺子……”赵云感到不妙叫了一声，高顺呆滞的目光中有了一丝波动，很久后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哥哥。”

听到这两个字，赵云终于松了口气，但还是很担心，因为高顺的目光实在是太冷了，冷到冷漠，冷到冷血，像一个杀了无数人的杀手。

“顺子，感觉怎么样？”

“冷……”

“冷？”赵云取出两叶参，掰了一截放入高顺口中，结果刚入口就被吐了出来。

“咳咳咳……”高顺表情难受咳嗽不止，像是吃了毒药一般。

“难道……”赵云看着手中剩下的两叶参皱了皱眉，随即黄金大蛇的身影浮现在脑中，赵云不禁猜想道：“黄金大蛇是冷血动物，生来体寒，不能食用热属性灵草，否则有害无益，难道顺子的情况也类似？”

赵云不敢确定，毕竟人是热血的呀，你这淬了个骨咋还变异了呢？

“顺子，你到底感觉怎么样？”

缓了会后，高顺渐渐恢复了平静，“哥哥，我看到我拿着一把剑，不停地杀人，不停的杀人，我都不记得杀了多少，也许几百，也许几千，也许几万……”

赵云听得懵逼，淬骨藤没有致幻效果呀，这是疼的魔怔了？也不像啊！忽然，赵云注意到高顺说拿着一把剑，又联想到之前那一声剑吟，顿觉此事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