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现在妇女都能顶上半边天,老规矩也许应该改改。”
我随口附和道,眼神却是看向拍卖大厅其他的地方。
只见拍卖会还没开始,上面的阶梯座椅上已经坐满了灰衣斗篷,与二楼藏在黑暗中的黑斗篷不同,这里几乎每隔几个座位就有一个黑斗篷站在边上。
这倒不是说害怕有人在鬼市拍卖会上闹事,而是在防备拍卖的东西尤其是各种阴货,或者是术士用的法器,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带着邪乎劲,没有懂行的老手在旁边压阵恐怕就会闹出岔子。
而拍卖场的中央早就搭好了高台,精致的放着拍卖会的桌子,桌子上是一个小巧的拍卖锤。
可能是拍卖场地过大,一张巨大的屏幕被摆在了中间的位置。
“卧槽,这是啥东西?”
张鱼像是没在听我说话,而是在鼓捣桌子上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也是有些吃惊,那竟然是一台笔记本。
这个时候比起电子手环笔记本更是稀罕货,以前在大商场里见过,一个都得要卖一万多大洋,没想到现在就这样随便的摆放在桌子上。
“他娘的顾家还真是财大气粗,笔记本都安排上了。”
人比人气死人,想着自己二位数的银行卡气的我牙直痒痒。
我俩还在瞎扯,就看到笔记本的屏幕亮了起来,抬头一看拍卖会已经开始,一个穿着靓丽晚礼服女明星一样的女主持人已经站到了拍卖桌前。
“感谢各位拨冗前来,今日鬼市特意挑选一批经过老朝奉掌眼的好东西,绝对让大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女主持人的声音像是百灵鸟一般动听而且极具某种莫名的诱惑,拍卖会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看到不少灰衣斗篷的眼里出现了炙热。
千金一掷搏佳人一笑,我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有这么专业的女主持人还怕老子的八角请神鼓卖不出一个好价钱吗?
很快,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卖的东西就点燃了会场的气氛,那竟然是一面风月宝鉴,镜身上用细巧的花纹勾勒出一个出浴的仕女,简直可以说是勾魂夺魄。
从笔记本上的照片来看,铜镜掺着一些金银,应该是北宋南唐之物,从雕刻的手法来看极有可能是宫里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这风月宝鉴是货真价实的阴货。
虽然我不知道这面风月宝鉴究竟有什么作用,但多多少少从出浴的仕女能猜到七七八八。
果然,笔记本上的出价就一直没有停过,底价两百万,这时候已经被抬到八百万,最终以八百五十万的价格成交,看的我心里痒痒极了。
紧接着的几件拍卖品质量却是急转直下,有宋五花,还有唐三彩,但只是普通的玩意儿不是阴货,唯一亮眼的竟然是一串开元通宝。
那开元通宝也是阴货,我一眼便看出那是子母钱。
所谓子母钱其实就是青蚨钱,也叫鱼伯钱。
《搜神记》记载:“南方有虫,名虾蝺,其形似蝉而差大,味辛美可食。每生子,必着草叶,大如蚕种。人得之以归,则母飞来就之,不以远近,虽潜取必知处。杀其母以涂钱,以其子涂贯,用钱货市,旋即自还。”
而且有缺德的赌徒便以此用来赌博,淮南子万毕术用来还钱,把这叫作青蚨,也叫作鱼伯。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以子血涂八十一钱,置子用母,置母用子,皆自还也。
虽然以前子母钱用处不小但现在多是流水交易,能前来参加拍卖会的根本就用不到子母钱,所以只是比底价三十万高了五万便被成交。
紧接着的几件玩意儿简直都是破烂,就在我以为这些破烂已经够过分的时候,女主持人面前的升降台上出现了一件垃圾。
那是一只三河流的蛐蛐葫芦。
我只看了一眼便直皱眉头,没想到老福伯承办的这次鬼市拍卖会竟然出现了新东西,这实在有些磕碜。
我不知道小妖有没有参与进来,但显然老福伯坏了规矩,虽然拍卖会上这只蛐蛐葫芦品相不错但绝对没有经过朝奉的掌眼。
张鱼见我表情不对低声问道:
“这件蛐蛐葫芦有什么问题吗?”
我点点头沉声道:
“问题大了,这是一件新货,根本就他娘是一个赝品。”
之所以我一眼就看出那是赝品其实是我自己就打过眼,我当时年少无知跟着爷爷学了些皮毛手段就迫不及待去古玩市场捡漏,在一个散户摊位上我看中了一只蛐蛐葫芦。
那是一只狮子纹油壶鲁葫芦,皮瓷里糠,上翻下肚对称腰居中,镶有紫檀口框,象牙镂雕与云龙纹蒙心,葫芦中部还带着五狮嬉戏纹,最关键外面还裹着青布绣花包。
这样的保护手法,显然是三河流蛐蛐葫芦。
这玩意儿别处可能不值价钱,但我心里明镜似的,要是低价捡来卖给北京识货的爷们,少说也能到手大几万。
要知道那可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大几万是什么概念?当时的白领一个月工资才百十块,一瓶散装茅台也才七八块钱。
当时买下那只三河流蛐蛐葫芦几乎花光我全部积蓄,然而等我回家给爷爷炫耀的时候却傻了眼,他指着葫芦内部一些细微的刀痕和外面的浮灰什么话都没说,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新货的厉害。
而眼前这个三河流蛐蛐葫芦比我当年见到的那只还要以假乱真,但上面我一眼就看到不对,太板正了,根本就没有藏着灵魂,全是车出来分毫不差的东西。
张鱼不解道:
“不会吧?老福伯也算是老江湖,砸了鬼市的招牌这事他可揽不起。”
我听的心里一震,没错,老福伯是老江湖,他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随后我的脑海里就猛的想起一个人。
顾言,那个顾家的小白脸。
这次他们顾家可是鬼市的财神爷,偷摸的在鬼市拍卖品上做个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果这些灰衣斗篷有顾家安排的人买下这三河流蛐蛐葫芦,老福伯不就被人抓到把柄?
然后,我不敢往下想,冷汗渗出我的额头。
我一咬牙沉声道:
“老鱼,我今天就要故意打回眼。”
张鱼瓮声瓮气道:“你有钱吗?”
我笑道:“先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