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老顽童

“宋命，俺说这次你老丈人可是丢人丢大发了，想当初俺在南诏那边的鬼市可是连喷子火条都有，你再看这里都是啥破烂玩意，比起俺们东北还差上不少呢。”

张鱼撇撇嘴不满的说道。

他的抱怨不无道理，我们连续逛了几个摊位都没有能入眼的东西。

“你他娘以为是二十年前呢？再说了这里可是江城，山包包还没有你腿毛高，要喷子和火条干嘛？”

我随口扯道。

张鱼嘿嘿笑着，像是怀念一般的说道：

“以前俺跟着师父去过金三角，那边的市场野了去了，老农面前就摆着一个大筐，筐上胡乱盖着几块破布，老农也不怎么出声招揽客人，不是在抽着旱烟就是和旁边的商贩用叽哩哇啦的本地话说着什么。”

“俺当时也是来了兴趣索性就在旁边看着，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到老农的摊位前，那人也不扒开破布往里看，而是伸出一只手放到老农袖子里。”

我听的好奇说道：

“看样子和鬼市差不多，那人之所以把手伸进老农袖子里其实就是在靠着五根手指和老农讨价还价。”

张鱼点头沉声道：

“谁说不是呢？可那人直到付钱离开也没有揭开破布，这事搁谁身上不得好奇起来？俺当时一颗心就像是有一百只猫在挠一样的痒痒，以为那老农是在卖当地独有的特产，师父一个没看住俺上前把手伸进了老农盖着破布的筐里，然后就摸到一个圆圆的冷冰冰的东西。”

我说道：

“老农卖的是萝卜吗？”

张鱼一瞪眼没好气道：

“狗屁的萝卜，俺他娘一把手从筐里把那东西拿出来低头一看差点没吓个半死，因为那竟然是一个小作坊土制的手榴弹！”

我被张鱼的话吓了一跳：

“不会吧？光天化日之下就像卖萝卜一样卖手榴弹？”

张鱼苦笑道：

“谁说不是呢？当场俺把手榴弹掏出来，老农像是没事人一样冲我直笑，周围的人仿佛早就习以为常看都没看我一眼，但东西被我拿了出来见了光最后只能花钱买了下来，还别说俺在水塘里试了一下，挺有劲把鱼都炸翻了肚皮。”

张鱼是个混不吝，一般人估计得早就吓个半死，他竟然还有心拿这玩意儿去炸鱼。

张鱼继续说道：

“后来俺问了师父，其实在南诏当地以前就有土皇帝龙云的滇军散落在各地，这些人有的都是兵工厂的老兵油子，只要手里有趁手的东西，别说手榴弹，就是长的短的都能造出来，以前俺们上山用的就是他们小作坊造出来的东西。”

我听的大吃一惊，因为张鱼口中的长的短的在黑话里代表的意思可不一般，长的说的就是长枪，短的说的就是短枪。

“敢问二位小哥是打喷子的还是赶山客？”

我俩这边刚停止谈话，突然旁边的地摊上就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扭过脸一看，只见摊位后面是一个穿着青色斗篷的人，白纸灯笼的光线太暗以至于我们看不清他藏在帽子下面的脸。

鬼市的规矩是照物不照人，我收回目光以免犯了忌讳。

“俺是打喷子的，咋了？”

张鱼说道。

“没事，只是我这摊位上有的东西你们或许用得上。”

老者缓缓说道。

我和张鱼瞄了一眼老者的地摊果然眼前一亮，只见老者的地摊和别处不同，他的摊面上摆着大大小小十几张弩。

张鱼挑了一张袖珍弩在手上弹了弹放在耳边听声，随后他惊喜的说道：

“不错啊老爷子，上好的松木弩托这时候可不多见，还有这弓弦是牛筋的吧？一看就是您老经常保养，油蜡抹的均匀，无论是皮口还是弓片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我虽然不太懂弩，但松木弩托应该是为了减少弩身在发射时的震动，牛筋弓弦的熬制几乎失传，何况是一直保养到现在的东西，确实不是凡品。

最为让我震惊的是，袖珍弩的边上还码着一小垛的竹箭，十字箭头磨的明亮如镜，竹箭本身显然用火烤过而且竹身仍然笔直没有弯曲，这可是了不得的手艺。

“哦？你也懂弩？”

明显听着老者的声音有些兴奋。

张鱼嘿嘿笑道：

“不是俺吹，百米之内俺能射杀下山的野鸡。”

射杀野鸡不难，但要是射杀下山的野鸡可就不那么容易。

猎人行里一直有不打上山兔不打下山鸡的说法，因为兔子速度快上山的兔子连猎狗都追不上，而野鸡肥硕但下山却是滑的飞快。

老者笑道：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

张鱼对袖珍弩爱不释手，抬头问道：

“老爷子，这袖珍弩多少钱？”

老者却说了一句让我们都觉得稀里糊涂的话来：

“我的弩不卖。”

奇了怪了，老者既然不辞辛苦半夜来了鬼市又摆开了摊怎么就不卖呢？

“老爷子，你别和俺开玩笑啊？只要您说个数，俺保证不二话。”

老者紧接着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们给气死，他说：

“这些都是我的老伙计，这不闲着没事干带他们出来溜达溜达。”

我和张鱼有些无语，鬼市上果然都是些奇葩，敢情这老者不是来做买卖而是出来显摆的。

他刚刚听到我和张鱼说起喷子知道我俩不是普通人，这才故意开口引我们过来满足他的炫耀欲。

张鱼气的说不出话来扭头就要走，老者倒是急了，他赶忙开口叫作我们道：

“别走啊，我这里还有其他好东西。”

他娘的这是把我们当猴耍，我俩理都不理他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老者声音紧跟着在身后响了起来：

“别走啊，大不了我送你们两样好东西嘛。”

我和张鱼停下步子，这老者就像是急于展示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说不定为了留下我们他真的不惜邀请我们玩他的玩具。

我俩走了回去，老者果然又拿出一把匕首。

我只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只见那是一把不怎么显眼的黑铁匕首，而匕首的剑身上却刻着一个佛头。

见我看出了端倪，老者又把匕首翻转过来，果然我就看到另一面的剑身上刻着一个鬼脸。

我没忍住开口道：

“卧槽，是小无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