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来了这么几次，有了准备的我，开始不再惊慌，而是尝试着憋气，也不再呛水。有了经验的我，知道了只要不挣扎，整个人都置身水里，是可以漂浮在水面的，而可以漂浮之后，憋不住了，猛地抬头呼吸几口，快要沉下去的时候，又可以完全融入水中，借助水的浮力，继续飘着.......

就这样，我学会了游泳。这一项求生技能，来自生死之间！

那个时候我很恨父亲，人家的父亲都是在浅水区托着儿子的腰，耐心的教导。而他却简单粗暴，直接踢我下水。回过头想想，我却是同龄孩子中学会游泳用时最短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他。他作恶多端的一辈子，却可以善终！这不合理！似乎即将面临死刑的我，又合理了！

报应落在了我的身上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算是我在这至暗时刻聊以自慰吗？

我当然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如果真的有报应，历史就不会那么血淋淋，入目都是吃人！

恰恰正好是因为没有报应，所以残暴不仁既寿永昌，绵延不绝！

父亲是我永远的阴影。又好像是我人生路上的一块磨刀石，砥砺着我。

他不再打我的时间，是因为打不过我。他不知道为了 那一天，有多少个清晨我在跑步，有多少个午后我在重复着直拳，勾拳，摆拳的动作。

看了很多书的我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打败让我懦弱的根源，才是我可以坚强的唯一途径！

我不想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所以终其我的前半生，我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两样，打败他，逃离他！

我确实是做到了。

所有的成年都是童年的自恰！所有的现在都是过去的投影！

既然如此，在这个我人生的至暗时刻，我又该如何逃离呢？

我有经验，但是我束手无策！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又是一个日出到黄昏！

面临第三个至暗黑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欣喜，因为今天一天都没有提审我，最要紧的是没有送我去看守所。

羁押室只是分局的临时强制措施。所有的罪犯都会被送去看守所这是常识。

而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这不合乎常情？

我突然想起了柳诃，如果柳诃真的那么看重我，他姐夫可是这个系统的排名前三的人物。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这不是打架斗殴那种还够不上刑罚的小事，这是性质极其恶劣的贩毒。在牛逼的人物，也不敢为此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更何况我和柳诃不过萍水相逢，说到底他不欠我的，我反而欠他的。

这不现实，这不可能........

叶夏一直有安排人盯着我吗？这更不现实！

她那样的大人物，哪有闲心管我这样的小角色。

只不过是因为求生**无比强烈的我，自我麻醉一般的幻想罢了。

之所以没有提审我，还不是因为我昨天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恶劣。他们需要制定一个更详细的审讯计划，或者干脆就对我置之不理，现在只要证据确凿，完全可以零口供入罪的！

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也放下那些所谓的仇恨吧！

一直都很务实的我，很清楚当下的局面，我确定我已经没有了报仇的机会。

简家确实够毒，出手没有一点余地，一点机会都没有给我。

而我发那些毒誓，有个屁用？

无论如何，在我临走之前应该可以见甜甜一面吧！我将以何种面貌去见她呢？微笑，或者眼泪？

心又一酸！

这真的是需要一件反复衡量的事情。她看到手铐脚镣缠身的我，会不会惊恐？ 我又该和她说点什么呢？

又或者，干脆不见了吧........

我这么一个失败的男人，有没有遗言，一点都不重要！我要留给残酷世间的，只有诅咒，还是最恶毒的诅咒.........

梦里村还是值点钱的，这个不管是柳诃还是唐萱，应该都会派个律师来跟我沟通我手里的股份的事宜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换一套房子，不用太大，两个房间六七十个平方就好，算是我留给甜甜最后的礼物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算是勉强的圆满了吗？

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我要是没进来，我当然会拼命的寻找证据，哪怕找不到证据，我还可以跟简家来个同归于尽，那样才叫此生无憾！

好人成为了坏人的牺牲品，这样的悲愤，注定了我会成为一个厉鬼！

这一刻，我又是多么的愿意相信封建迷信是真的........

........

后来小五跟我说，他也在这里被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才被放走的。警察问他的时候，除了如实回答 以外，他也极力强调我是被陷害的。

还听他说他出来的时候，柳诃就在外面，一直等着。看见他出来，很焦急的问 了很多细节。并且当场打了很多的电话，到处求人通融。

他甚至还带着小五跑到了他姐夫的办公室撒泼打滚，乞求他姐夫帮忙查找真相。在被敷衍以后，当晚和小五大醉了一场。

哪怕是他醉了，他都在念叨，不相信我会贩毒，相信我是清白的，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我进来的第二天，他又带着小五去了星河汇，找到了简奕，先是苦苦哀求，但是简奕根本就承认这件事是她干的。柳诃甚至都跪了下来，只要简奕可以还我清白，他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简奕依旧不为所动。倨傲的坚持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副无辜的模样！

柳诃耐心耗尽，居然直接暴起，一耳光扇了过去，要不是小五及时抱住他，说不定他会当场打死简奕。

那一耳光打得简奕嘴角流血，眼泪含含，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喊来了保安把小五和柳诃赶了出去。

坐在何老板的烧烤摊上，我听着小五给我讲这一切的时候，鼻子一酸，急忙拿起大大的扎啤杯子，连着啤酒就着眼泪一起喝了下去........

努力平复了许久以后，我问了小五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道友’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

而老师第二天才知道这个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到分局打听情况，得到回复之后，发呆了好久。 然后回到了梦里村超市，看着被掀了个底朝天的超市，默默的开始整理，到了时间默默的去接甜甜，第二天默默的送甜甜去上学。什么也没有说.........

老师就坐在我的对面，微笑着看着我，“气运这个东西，你现在相信了吧\/..........”

出来的第三天我才看到柳诃，他的样子很憔悴，看到我却笑得异常的开心，孩子就是孩子，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抱得很紧！我也是反抱得很紧。

我知道，从此以后，本来素不相识机缘巧合遇到的我和他，以后的命运就如同我们现在的拥抱一样，紧密相连！

此生，我又多了一个不可辜负的人.........

许久，我们才分开，他捶了我胸口一下，“看起来里面的伙食不错，还胖了！”

“ 瘦了十斤！”

至暗时刻哪里吃得下东西， 无时不刻的悲愤怎么可能长肉。

柳诃搂着我的肩膀，“我请你吃好吃的，吃三天！一定要补回来！但那之前，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去了三天，天堂到地狱，地狱到天堂！我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柳诃一脸的 诧异，“你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我不是不知道全部。我只是隐约的猜到了一点，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求证。因为刚放出来的我，警惕心实在是太过强烈，我得确定没有多余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才会去求证，求证这个看似惨烈却又荒唐的闹剧，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除了气运，我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酒，恍若隔世的我，那几天一直都在喝酒，我居然喜欢上那种喝到吐血的感觉，因为我切实感受到了疼痛难忍，确定了那是真实的，不是在做梦。

从死亡的阴影笼罩下逃出生天，那种不敢相信，怀疑一切的疑虑，真的是让我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无比的奇幻！

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他还是喊我哥，他说我真的让他感觉到了被爱的感觉，如果我是个女人，他一定要追我,,,,,,,我下意识的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确认了下他是真的喝多了，才放心不少。

他说这三天她姐姐把他软禁了，他姐姐说 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简奕的舅舅郭朝阳是疯的，一定要让我和你保持距离。她不想她弟弟步我的后尘。

这是我出来以后第一次跟人谈及简奕的舅舅，也是第一次听到简奕舅舅的大名！

郭朝阳，好！我记住了！

柳诃耷拉着我的肩膀，“哥，我知道你的脾气，你一定会报复是吧？”

我只是 笑笑！如果我出不来，那么我发下的那些毒誓等于放屁。但是我出来了，发过的毒誓自然是要兑现的！

但是我并没有表态，只是笑笑。

那些咬牙切齿的毒誓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事情没做之前不要说，做成了更不要说。说出来做不到等于放屁，做成了等于授人以柄！

而这场无妄之灾 ，突如其来的生死考验，让我以后行事再小心都不为过，再警惕都不为过！

因为那样的绝望，悲愤，我再也不想体验一次........

人生就是这样，鸡汤道理是触及不到我们的灵魂的，只有残酷的现实才会让我们真的吃一堑长一智!

柳诃摇摇头，“算了吧！哥！郭朝阳是疯的！咱们别跟他斗了。正常人是斗不过疯子的！”

正常人当然斗不过疯子，看起来，我真的很正常........

只是没人看得出来，我其实很不正常，我一直都在酝酿，怎么比郭朝阳还疯........

我用了十八年才走出我父亲的阴影，我怎么可能在未来的几十年又活在郭朝阳的阴影里呢？

举水河边上长大的男人，从来不 缺乏背水一战的勇气.........

但是柳诃是为了我好，我只能表达认可，“老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好！好！明天我就去找我姐夫，他有那个面子把郭朝阳约出来。哥你就低头端个茶认个怂。我姐夫再说几句官话，想必郭朝阳会卖我姐夫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梦里村搞你的事业。好好过日子！”

我点点头。“一切都听老板安排！”

柳诃这才笑笑，“我原先以为要费点口舌说服你呢，没想到你这么 爽快，大丈夫能屈能伸是好品质。哥，我看好你，你将来一定鹏程万里，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疯子耽误你的前程.........”

........

第三个漫漫长夜度过的很平常，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的我。或者已经做好了坦然面对死亡的准备的我，居然睡的很香甜。

还做了一个很香甜的美梦。梦见我牵着方甜甜同学的小手踏入了重点中学区一中的大门，然后又牵着着她踏进了大学的校园，最后还牵着她踏上了去往常春藤名校的飞机........

机场的那一次放手，我知道就意味着我作为父亲的使命的终结！我是多么希望我可以做到啊，多么的希望.........

进入到了羁押室的第四天，一直到了傍晚，依旧是没有提审。也没有递解到看守所。

他们不会是把我给忘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