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水深火热(中)

蔺小全拿起桌子上的压缩饼干啃了一口：“这年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明天还是去军部吧，你就不要再去供给司帮忙了，左右不过多给几块压缩饼干而已，听说以我这样的进化者可以进机甲部队，待遇相当丰厚，比我在那边做治安司长待遇还好，就是没有外快挣了。”

“可是你这年龄行吗，我看能够做机甲战士的都是年轻人，你这岁数怕是够呛！”

蔺小全沉思了一会儿：“实在不行，把咱们带出来那根黄鱼拿出来，贿赂一下哪个长官，现如今这形式我看了，不跟军部沾点边的话，在聚居地外围都很难混的下去！”

“哎……什么时候平民也这么难活了……！”

以蔺小全这种善于钻营的人在聚居地都很难过的滋润，其他人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而那些在贫民区苟活的贫民就更是难上加难。

再往前就是内城城墙了，以往这是一道真正意义上的天堑，是隔开文明与野蛮的屏障，墙外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民以及刚迁徙过来的平民；

但是现在墙内象征着文明的优越圈子已经大不如前，因为迁徙过来的人太多了。

一些聚居地掌控者看到无法和‘南山’集团这样的巨无霸抗衡，于是选择投诚，作为回报则是能够进超大型聚居地的内城继续生活。

还有一部分则是内城的某些官员，平日里积攒了足够的硬通货，在失去掌控者庇护之后，拿出足够的钱财，买通某些‘南山’集团的官员或者军人，然后弄到一纸进内城生活的绿卡，继续生活在内城。

任何时代里，这种会钻空子的人都不缺，他们一贯心思活络，善用手中的权利营私，逆境中又善于见风使舵，舍得钱财，然后双双都能达成自己的某些目的，生活在这样的乱世，这种人就更多了。

常春秋是原697聚居地的掌控者，聚居地位处蒙州的最东段，排名极为靠后，武装力量也不够强大，在‘南山’集团的铁甲军团开过来之后，这货毫无节操的率部投诚了，作为交换，他可以带着家人优先住进某个聚居地的内城。

最后强行迁徙令一出，这货也被迫迁徙到001号聚居地，不过接受他投诚的将军并没有食言，他带着一杆家眷成功住进内城，还获得了一座不小的别墅，算是衣食住行不愁了。

谁知好日子还没过几天，001号聚居地就开始不断有人迁徙过来，就是内城现在也有点人多为患的感觉了。

首先提现在食物供给上，以前每天都有的新鲜蔬菜现在变成了什么萝卜干，腌菜，腌笋干，肉类也成了烟熏肉或者腊肉，又或者咸鱼咸蛋之类。

常春秋嚼着咸盐一般的腊肉，齁的眉头都挤到一起了：“这塔玛的是人吃的吗，老子每天累死累活的帮他们清理城市垃圾，就分给这么些烂东西！”

‘南山’集团的每个聚居地，都有一项硬性规定，每家每户都必须根据家庭人数出一到两个劳动力，参与到城市的建设中，这样才能得到每家正常的生活所需，算是一个不养闲人的举措，要不然这么大的城市，都闲着等饭吃也不是个事，当然管理者也会按照个人付出给予相应的报酬。

他的老婆苦着脸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军方的加工厂里给贫民区里加工黑面包……”

说到这里，女人还看了看窗外，似乎担心有人偷听一般，然后压低声音。

“那就不是人吃的东西，什么都往里加，前几天居然把一批发霉的玉米都给加了进去，还有树叶杂草都被当成杂粮往里加的，咱们有这些东西吃已经很好了，听说现在北方正在调兵，一切都以军需优先，咱们能够有肉吃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常春秋将嘴里的腊肉囫囵嚼了几下，然后一仰脖子吞下去，仿佛在吞咽一整块矿盐。

他老婆接着说道：“跟我一起在加工厂干活的王林芝说，他们家因为人多的原因，上头让多出一个劳力去加工厂工作，但是他男人早先被流弹打断了胳膊，一个小子才十六岁，已经进了加工厂了，哎……这年头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诸如秦家辉、蔺小全、常春秋这些，只是001号聚居地的一个缩影，他们这些生存能力超强的人在聚居地都过不不怎么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吕星等人一路驱车向南，整个贫民区都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味，似乎是人死后来不及清理而散发的恶臭。

一些路边的垃圾堆里，衣衫褴褛的人群在里边使劲的扒拉着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不过他们的功夫注定是徒劳的，现如今哪家也没有余粮，饿死蟑螂那是假话，但是耗子绝对是没有的，因为人们已经把能吃的都塞进嘴里了，若是有耗子的话，还真的说不出来谁吃谁呢！

几个女孩子看到那些饿的皮包骨头的贫民，全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们太可怜了，‘南山’集团光知道把人往一起归拢，难道都不用管他们死活吗？”

童小颖气鼓鼓的说道。

吕星叹了口气：“我猜想张氏父子这是把精力都用到北部的防线上去了，毕竟东欧佬的大军压境，他们搞不好有些兵力不足了，所以以往向荒野伸手要吃喝的行为已经有些力有不逮了！”

“阿星猜的应该是**不离十了，‘南山’集团撑死了也就百八十万大军，要照顾上亿人的吃喝拉撒还有整个北部防线，再加上与我们的防线，他绝对是兵力不足了！”

郭峰也笃定吕星的猜测就是真的。

“可是这些人真的太可怜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仿佛要死的样子！”

“哪有什么办法，张氏父子刚刚统一整个北方，正是人手和物资都匮乏的时候，却又恰逢东欧佬入侵，事情都挤到一块了，世事就是这样，头疼的事情总会一起来，有一句古话怎么说的……祸不单行，对，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车子快要开到内城城墙根时，大壮通过对讲机问道：“阿星哥，咱们怎么走，要不要从内城穿过去！”

“穿你个头，顺着环城路开过去，咱们没有时间在这耽搁！”

环城道路宽约十米，一侧是看起来井然有序的砖石结构房屋，另一侧则是高大的城墙，看着厚重又压抑，城墙上斑驳的痕迹说明它修葺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根据杨卫龙的说法，这些城墙已经修了有近一百五六十年了。

那些看着井然有序的房屋里，吕星大概感知了一下，除了孩童之外，只要是成年人，脸上几乎没什么笑脸，全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有些人脸盘子像大饼一样，这是饥饿导致的浮肿。

“住在这里的都是有活动能力的人，要么在内城有关系，要么就是内城的相关工作人员，现在他们的日子也过的不怎么样，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要死，看来001号聚居地还真是人满为患了，希望张氏父子早点部署完成北方的防线，然后为聚居地的民生分出一点精力吧，要不然这些民众的日子太艰难了，人常说肚里有食才能心里不慌！”

后边开车的杨卫龙说道，对于001号聚居地的布局，他可是门清的很。

“看着人比过去多了至少三倍，这要是不在粮食上下点功夫，光是这些人的吃穿用度就是个麻烦事，你们看着吧，六大城池已经打开地狱生存模式了，很快治安就会大乱，紧跟着就是民变，甚至是瘟疫，你们想啊，人都要饿死了，命都要没了谁还会安心的做个听话的良民！”

坐在后排的伊万看着窗外，听着杨卫龙的嘀咕，在他的习惯看来，这些人都是傻子，荒野上那么多的食物，何必要蜗居在城里忍饥挨饿，这些东方人都是傻子吗？

“啊……你们这群畜生，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突然，一阵凄惨又歇斯底里的尖叫谩骂声从一座砖石房里穿出来，紧跟着就是几道淫邪的笑声，以及衣物被撕扯的声音。

“哎……泥马的怕是只有那些军方的兵痞才有精神去搞这事，其他人早就饿的两眼发昏了，还有精力去搞女人！”

张龙皱眉道。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童小颖咬牙切齿的咒骂。

吕星扭头看向她：“你不要打击面太大啊，我觉得我就挺好啊，大壮也不错，还有张大哥，我们都不错啊！”

“嘻嘻嘻，口误口误，别往心里去，我没说你们！”

“嘎……吱！”

突然，大壮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怎么啦？”

大壮指着车前：“你们看！”

吕星往车子前方一看，只见车前边倒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一看就是遭遇了难以启齿的羞辱，不知怎么搞得突然逃出来差点被车子撞上。

吕星皱眉看了看路旁的房子，哪里的尖叫声还没有停下来，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是另外一个苦主。

“泥马的……还有完没完了，我……！”

吕星说着就要下车，结果后边的张龙突然开口：“你干什么，这种事在占领区还少吗，我敢说在这个聚居地里，这样的事情起码上千甚至上万，你管的过来吗，这种事要从根源上才能解决，是上层的治军问题，走吧！”

后排的龙小薇和童小颖都没有说话，其实张龙说的一点也没错，沿途她们听到看到这样的事情，简直多了去了，想管都管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