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胜负已分

以江祈年和薛一为中心，方圆千里都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巨大的沟壑，破碎的空间，还有一片狼藉的城市废墟。

规则已经陷入紊乱，无数空间乱流在此地激荡，将这片区域变成了生命禁区。

数之不尽的黑雾向江祈年袭来，如蝗虫过境，所经过之处寸草不生，甚至连身为非生命体的巨石枯木都在黑雾的影响下出现了异变的征兆。

薛一悬于半空中，眼眶中不见任何眼白，漆黑的瞳孔像是能够吞噬万物的黑洞，散发着恐惧和绝望的气息。

他的身体就如脚下的大地一般千疮百孔，深可见骨的伤痕像是狰狞的蜈蚣一样遍布上下，其中隐隐有黑雾涌动，正在缓慢的修补着伤势。

“江先生，您居然能将我伤到这个程度，这份战绩说出去已经足够您自傲了。”

闻言，江祈年挥手驱散黑雾，其身形显露出来，却是比薛一好不了多少，身上的伤痕可怖至极，时间之力于其上流转，但效果却不尽人意。

“自傲？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被你这种家伙搞的如此狼狈，对我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耻辱了。”

说着，江祈年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而后大步向前走去，与此同时，那身后的骸骨之树也再度凝实！！

“死来！！”

话音刚落，骸骨之树的枝杈疯狂生长，两只错综复杂的骸骨手臂猛然张开，散发着森冷光泽的骸骨刀剑交叉斩去，虚无之力与混沌之力爆发！！！

“大怨森罗体！”

黑雾笼罩，形成一具狰狞的铠甲，薛一身后浮现出一名巨人的虚影，那虚影顶天立地，诡异的符文在身上流转，它伸出双手，抵挡住那对骸骨刀剑，虚无之力疯狂抹除着黑雾，混沌之力也让那黑雾不断闪烁，如同信号不良一样，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可那黑雾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哪怕虚无之力全开，新的黑雾总是能够源源不断的补充上去，永不停歇！！

“没用的，江先生，虚无与混沌再强也总有无法解决的东西。

这世间苍生的阴暗情绪永远都不会消失，除非您能将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之为生命体的物种全部杀光，否则我便不死不灭！！”

“呵。”

江祈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周围的枝杈仍旧不断向骸骨手臂翻涌，随着那光芒越来越炽烈，只听最后“咔嚓”一声！！

黑雾巨人的身上开始浮现起密密麻麻的裂痕，那裂纹如蜘蛛网一般不断扩大蔓延，随着一声巨响过后，骸骨手臂与黑雾巨人同时崩溃！！！

霎时间天昏地暗，无数哀嚎响起，空间乱流肆虐横行，借此机会，那薛一一个闪身，不顾即将支离破碎的身体，黑雾之镰脱手斩出，江祈年一时不察竟被直接斩断了手臂！！

江祈年强行压下翻涌上来的痛感，白骨蠕动，新的骨头再次长出，即便没有血肉，也仍旧爆发出来强大的力量！

他不管不顾，任由乱窜的黑雾破坏着自己的身体，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臂抓住了薛一的肩膀，虚无之力瞬间发动，还不懂薛一挣扎，那江祈年已经是将薛一的半个身子都撕扯了下来！！

大战到现在持续了不知多久，江祈年身上的许多地方都能见到森森白骨，整个人的气息也不再像最开始那般强盛，甚至就连眼前的景象都因为消耗过大而出现了重影，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与其为敌的薛一同样好不了多少，本身就处于重伤状态，刚刚又被江祈年扯掉了大半边儿身子，此刻那消失的身体部位尚未恢复，只能用缭绕的黑雾填充，模样可谓是凄惨无比！！

“你………”

薛一不由得咬牙切齿，他的身体是由黑雾凝聚而成的不假，可这不代表受伤之后他就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事实上他如今所掌控的这具身体是在吸收了无数规则与能力之后才锻造出来的强大体魄，能让他如臂指使的利用那些阴暗情绪，并且以自身为载体，承载世间之恶。

只要本源不受到伤害，那么薛一就不需要承担任何战斗带来的损耗，可江祈年刚刚直接动用虚无之力，将他的本源抹除了一部分，因此再想要重新恢复可就需要花费不少功夫了。

“你为何不受阴暗情绪的影响？！”

薛一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再也难以维持刚刚的淡定与从容，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他承受了江祈年的虚无之力，而江祈年则被他的黑雾入体，难以控制自身，虽然并未取胜，可以伤换伤总归是值得的。

但现在他发现那些被注入江祈年体内的黑雾好像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动静，它无法为江祈年带来任何影响，也不可能直接杀死江祈年，哪怕能造成一些伤害，可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江祈年来说却和挠痒痒差不多。

事实上，这些黑雾为江祈年带来的影响可谓是忽略不计，不能说一点儿没有，只能说有没有区别都不大。

江祈年身上的伤势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并没有多大受到黑雾的影响，可虚无之力，混沌之力一旦突破薛一的防御，那么便能够为他带来真伤，并且还避无可避。

久而久之，薛一不禁落入了下风。

“哦？你说这黑雾啊？”

说着，江祈年咧嘴一笑，他也不管手臂上的血肉有没有长出来，直接就用白骨触摸到了那弥漫的黑雾。

黑雾在接触到白骨的一瞬间便躁动起来，它们疯狂震颤着，像是闻见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涌入江祈年的手臂。

本来洁白无瑕的骨骼在此刻竟然慢慢被腐蚀变黑，黑色如潮水一般向上攀附，可就在那黑雾即将覆盖江祈年的整条手臂之时，那白骨之上却忽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来。

紧接着，黑色褪去，那肆虐的黑雾还没逃出去便被蒸腾的一干二净，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到阵阵哀嚎。

“一开始这黑雾对我来说确实挺危险的，即便是我也不敢任由黑雾进入体内，将我的神魂污染。

可随着不断战斗这黑雾对我来说影响是越来越小，阴暗情绪又如何？不过是情绪的一种罢了，它仍旧能为我带来影响，但是到了现在，这份影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说着，血肉生长，江祈年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而后继续对薛一说道：

“所以说，薛一，投降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些让人引以为傲的黑雾奈何不了我，我知道你很强，可一直战斗下去死亡的人注定是你！”

“投降？

哈哈哈哈哈哈！！！”

薛一忽然咧嘴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在开什么玩笑？！让我向你这种卑微弱小的人类投降，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

江祈年狞笑一声。

“这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说着，江祈年再度上前，与那薛一厮杀在了一起！！

江祈年最强的地方不在于他那一身高深莫测的境界以及那恐怖无解的能力，而在于本身所具备的适应能力。

对付江祈年这种敌人，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局便用强大无可抵挡的实力直接碾压过去，否则一旦给他适应的机会，哪怕是越阶战斗都有反杀的可能。

薛一难道不恐怖吗？

薛一当然恐怖！

今天与薛一战斗的无论换成任何人，到现在恐怕早就神形俱灭了，绝不可能是薛一的对手。

哪怕是应初梅放在与薛一同一境界上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身为这世间之恶的掌控者，薛一注定是要站在最顶端的强者。

按照正常的剧本来看，殡仪馆气候已成，不惧来自天道的威胁，薛一身为殡仪馆的继承人理应无人能够抵挡，哪怕是天命之子都不一定是薛一的对手。

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出现江祈年这么一个堪称“bug”的家伙。

混沌，虚无，时间，冥河。

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能力几乎全集中在了江祈年身上，这让江祈年已经真正的接触到了无解这一层次，不死不灭，能力无解，就算是薛一再不甘心，可一开始没能彻底解决江祈年，给了江祈年适应的时间，那么自然需要承担恶果。

可如果换种角度来讲，倘若江祈年不需要适应的时间，直接就能屏蔽掉来自黑雾的影响，那么薛一能不能坚持到现在就不一定了。

毕竟薛一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能操控这些寻常修炼者都不敢触碰的黑雾，一旦黑雾失去了作用，那么他除了生命力更加顽强一些以外，剩下的就和正常境界的修士没什么两样了。

（注：灰雾和黑雾是同一种东西，但黑雾中的负面情绪更加浓郁，目前气象局只能研发出抵抗灰雾的科技，黑雾除非能力特殊，否则哪怕是至高神及其同境界之人都无法抵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江祈年与薛一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江祈年完全是一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他根本不在乎薛一会为他带来怎样的伤害，双眼中仅剩下眼前的薛一，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将薛一杀死！！！

至于薛一则是完全没有刚开始出现那般从容不迫了，最大的倚仗正在逐渐失去作用，长时间的战斗与消耗也让他显露出了颓势。

江祈年那不要命的打法让他难以招架，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组成身体的黑雾也在不断震颤，似乎是有即将溃散的征兆。

他发出不甘的怒吼，本以为此次出现能以雷霆之势摧毁以江祈年为首的众多气象局强者，却没想到出师不利，刚出家门口就被打的怀疑人生，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都开心不起来，薛一自然也是如此。

“你的心乱了！！”

江祈年低声喝到，双臂浮现出一块块骸骨碎片，虚无之力和空间之力交织在一起，呈螺旋状缠绕在他手臂上，随着一拳轰出，薛一的身体竟然直接被江祈年打穿！！

“噗！！！”

薛一面容忽然呆滞下来，他猛地吐出一口黑雾，整个人都因为痛苦而扭曲颤栗起来。

“你………”

“死！！！”

江祈年怒目圆睁，他好像是抓到了薛一的心脏，真没想到薛一这种奇怪的家伙居然也拥有心脏这种东西。

可不管怎么说，如果这颗心脏被摧毁的话，薛一哪怕是不死也会遭受重创，从此一蹶不振！

江祈年没有任何犹豫，他手握心脏，准备将其彻底捏碎，周围的黑雾如同疯了一样攻击江祈年，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仍旧持续不断的往手臂注入能量。

薛一发出阵阵怒吼，他咆哮着，似乎是难以忍受心脏即将被摧毁的痛苦，死亡的气息将他笼罩，剧烈的痛感让他几度昏厥，可江祈年就如同一只狰狞的魔鬼，狞笑着要将他的心脏捏碎！！

“真是可悲啊，居然只能像野兽一样嚎叫了吗？”

江祈年阴测测的说到，可就在那心脏即将被捏碎的一瞬间，一道卷着黑雾的暗紫色雷霆袭杀而至！！

无奈之下，江祈年只能咬了咬牙，而后起身闪开！！

“轰！！！”

雷霆卷起大量烟尘，江祈年的视线被阻挡，等那烟雾散去之后，薛一的身影已经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穿黑西装的殡仪馆推销员，胸前白蔷薇上的数字则是“6”。

“江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已经胜利了，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你在狗叫什么？”

江祈年面色不善的盯着那名推销员，而后继续说道：

“倘若今日落败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会说什么斩草要除根一类的没用屁话？”

闻言，那推销员沉默不语，而江祈年脸上的讥讽之意却是越来越浓郁。

“所以说殡仪馆的人倒是都长了张好嘴，这世界上的道理全让你们给讲去了，老的小的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当真是一丘之貉！！”

“你…………

江先生，还请您说话注意一些！！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则最好到死都不要说！

否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

江祈年对此却是表现的不屑一顾。

“说了又能如何？

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就是觉得如今我身负重伤，气象局中又无人支援我，所以才想着借此机会将我杀死？

不错的想法儿，所以我觉得你大可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借此机会杀死我。”

闻言，那殡仪馆推销员不禁有些心动。

江祈年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他心坎里了，他之所以在救走薛一后没有马上离开，就是因为看到江祈年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因此才想着捡个漏，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将江祈年这个大麻烦给收拾了。

但经过江祈年这么一说，他突然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江祈年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平庸之辈，这是连他们的新一任老板都被差点儿被打死的恐怖存在，一身修为高深莫测，能力更是堪称无解，哪怕是如今重伤，可该有的威慑力却是一点都没减少。

谁也不敢保证这种状态下的江祈年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倘若一旦计算错误，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可转念一想，倘若江祈年是虚张声势呢？

想到这儿，那推销员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倘若江祈年是在虚张声势，那他若是能趁此机会杀了江祈年…………

毫不夸张的说，到时候他就是殡仪馆的第一大功臣，地位崇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是什么难事！！

身为老馆长的嫡系部队，他可是深知老馆长有多么想杀了江祈年这个绊脚石。

江祈年只要在一天，那小馆长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天下无敌，殡仪馆的伟大计划也就越难以实施。

因此若是能杀了江祈年，这无疑是大功一件！！！

所以………不动手，还是动手？！

四号推销员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权衡利弊，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能让自己满意的答复，而就在此时，江祈年已经是出现在他眼前！！

“还在犹豫不决吗？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替你做决定吧！”

说着，江祈年一拳轰出，六号推销员还没反应过来，半边儿身子已经是被轰成了粉末！！

这一下便将他给打醒了。

跑！赶紧跑！！

哪怕江祈年如今身受重伤，他也绝不是江祈年的对手！！！

什么建功立业，平步青云等等的，在江祈年那一拳落下之后便荡然无存了。

在江祈年面前，他就和一只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弱小，不堪一击，甚至连过招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随手就能杀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让江祈年重视！！

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应该在救下薛一的第一瞬间就转身离开，不能和江祈年发生任何交集，一旦被江祈年盯上，那就再无逃脱的可能！！

“不！别杀我！！我可以和你交换情报！！

你不是想知道林南枝他们在哪儿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最终，眼见逃脱不掉，那殡仪馆的推销员只能匆忙喊到，希望江祈年能看在这些情报的份儿上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