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交易

克莱恩坐在桌前细细的雕刻着两个护身符，他一边制作着给班森和梅丽莎准备护身符，一边想起自己的哥哥班森之前收到的包裹。

一封信，加上两瓶酒。据自己的兄长说这是上次那位“慷慨的亚伯拉罕先生”寄回来的东西。那位高维·亚伯拉罕在信中说，他最近有些事情要暂时留在贝克兰德，为了之前和班森订下的商业订单可以尽早进行，特意寄来了两瓶自家酒厂生产的酒让这边班森就职的进出口公司商议下价格——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瓶酒是那位先生嘱咐了要送给班森个人的。

在初次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克莱恩只觉得高维先生很富有、很慷慨。但是当他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积蓄，则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羡慕。在雕刻好了两个护身符之后，克莱恩站起身将这两块护身符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做完收尾工作，克莱恩刚走出文职人员办公室，准备上交报废的材料，就看见队长邓恩一身黑色风衣地过来。

邓恩幽邃的灰眸一扫，嘴角上翘道：

“克莱恩，圣堂已经批复，你是我们的正式成员了。女神之剑阁下检查过你身体的状态，你身上没有任何被污染的迹象。唉，只可惜老尼尔暂时无法回来了……不过幸运的是，他在圣堂的监护下恐怕也不会再有失控的风险。”

“……唉。”明明成为了正式的值夜者，克莱恩的心情却是好不起来。邓恩只觉得克莱恩是因为之前的事故而伤感，点头道：“你现在就可以去补领这周的薪水3镑，之后每周4.5镑，直到预支的费用还清。”

“然后，圣堂会继续调查老尼尔所受到的污染来源，这可能会涉及到真实造物主和隐匿贤者的交锋。克莱恩，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如果后面有什么任务需要你执行的话，我会来通知你的。”

好耶！克莱恩握了握拳，被薪水扫掉了一点心中的阴霾。老尼尔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克莱恩心中有些茫然，老尼尔在之前的事故中没有出事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但是为什么……之前在老尼尔头上会出现三种不同的虚影——那第三个像是眼珠一般的灵体，为什么没有被邓恩队长提起？

算了……克莱恩摇摇头，将这个疑惑放在了自己的心里。根据他这几天对于神秘学知识的学习，这件事情最蹊跷的点是，老尼尔一个普普通通的窥秘人，为什么会招致三种不同伟大存在的注视？

克莱恩想不通，准备先行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和哥哥妹妹一同享用晚餐。他记得班森之前和他说过，明天晚上赛琳娜一家还要邀请梅丽莎和他们兄弟二人参加他们家的生日晚宴——无论有多少想不通的问题，生活还得过下去。

“班森，你今天这身衣服穿着看起来很帅啊。”回到家，克莱恩随手将自己的衣服放置在了旁边，笑着对班森说道。班森摸了摸由于发际线后移而显得有些秃顶的脑袋，笑呵呵的说道：“这还得感谢上次那位先生，他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富有而又慷慨，而且还这么的善解人意。只是他似乎有些热衷于让人学习……唉，这就让我有些苦恼了，高维先生给我推荐的那些文法书我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不，班森。”克莱恩笑了笑，有些严肃的说道：“我觉得，亚伯拉罕先生是个为人着想的好人，知识就是财富。你看，像是我现在就算没有去参加大学的面试，凭借我掌握的知识还是有公司愿意聘用我……对了，今天我的薪水又涨了。”

虽然，虽然不是你想的那种知识……克莱恩突然想起老尼尔之前的样子，苦中作乐的想道。随着梅丽莎的催促，兄妹三人拾掇好自身，走出大门，乘坐无轨公共马车抵达了赛琳娜家所在的北区法尼亚街。

克莱恩走下马车，突然发现自己的左边有一股窥视的目光。他疑惑的抬头看向自己的左侧，却只是看到了一堵“墙”。窥视感消失不见，克莱恩甩了甩头，仔细看去——发现只是一堵普普通通的墙。将这件事暂时压在了心底，只是他暗地里警戒了起来，准备晚宴结束就要去告诉邓恩队长。

“你刚才竟然被他看到了。”真实造物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声波将自己脚下的血肉吹的四散而飞。高维俯视者手中握着一块被琥珀包裹着的血肉，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一个球形的容器之中。祂没有搭理真实造物主，只是在那调试着自己手中的容器。过了许久，祂停下手中的事情，对着面前的真实造物主说道：

“看来克莱恩与源堡的关联，比我们想的还要深。我侵入现实的时候看见了源堡，我猜测克莱恩很有可能当时就见到了我的本体。”

“源堡……”真实造物主闷声道：“它一直就在灵界上空悬浮着，但是最近有了……很多动静。”

“克莱恩可以登上源堡，希望他没有像罗塞尔一样认为自己是时代的主角。”高维俯视者随口说道。他所说的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是祂在帷幕之后观测到的一种“未来”。继承源堡、战胜天尊的道路处处都是危险的陷阱，一步踏错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倘若克莱恩真的向着那个方向迈步，亦步亦趋的走向被天尊侵占意识的深渊，那高维俯视者要做的就不是帮助克莱恩稳定心智，而是想办法弄死他剩下的所有复活币之后卷走“门”途径跑路。说到底，现在祂对克莱恩的眷顾无非是穿越前的记忆、曾经身处过相似时代的亲密感，以及利益相同。

宇宙很大，高维俯视者不是非要眷顾地球；记忆很长，长到祂还是人类时的记忆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滴水。

高维俯视者说罢，祂将自己手中那个球形容器放置在了地上，一根根血管状的物质在这个“蛋壳”上面蠕动着，似乎在孕育一个奇特的生命。真实造物主看着正在忙碌的高维俯视者，有些好奇和忌惮的问道：

“这是……”

“我为你准备的神降容器，它可以帮你分离疯狂的状态，并且还能维持你的真神位格。”高维俯视者看着面前这个在血肉覆盖下的洁白的蛋壳，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在只属于祂的视野之中，这并不是一个小小的“球体”，这枚蛋壳隐藏在高维空间之中没有展开的部分，隐约可以构成一个模糊的人型。

沉默，长久的沉默。真实造物主似乎陷入了混沌的呓语，但周围的黑暗却是没有丝毫混乱和增长。高维俯视者看着这一切，很有耐心的想要看着真实造物主到底想要做什么。最终还是真实造物主没有忍住，睁开了血红的眼睛问道：“你想要什么？”

“白塔。”

“……你还污染了隐匿贤者，你在谋求更多的途径？”真实造物主质问，而高维俯视者只是嗤笑。又是漫长的沉默，真实造物主才开口说道：“我不能将更多的序列交给你，就算你有着旧日人类的灵魂……不，我甚至无法确认你真的是我们曾经的‘同胞’。”

“我得保证‘上帝’不会诞生，亲爱的真造。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个无趣的家伙，这种感情甚至还要胜过我得罪过的天尊。”高维俯视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果不是因为亚当是你的半身，我还更想要‘空想家’的特性。说真的，祂为什么不去当高维俯视者？我觉得就算我把源质给祂，祂也能入口即化……”

“……”真实造物主停顿了一会，对着高维俯视者说道：“我，可以将赫拉伯根留给你……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帮我夺回‘太阳’，你要在太阳的约束下发誓，不得伤害地球。”

“没问题。”高维俯视者随口说道：“我并不在乎。”

——你会走到哪一步呢，真实造物主？窥视万物秘密的隐匿贤者即将是我的囊中物，白塔也会给我的眼眸带来更加美妙的观影体验。高维俯视者这么想着，祂注视着真实造物主、注视着阿曼妮西斯，也注视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

祂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束缚，祂并不害怕被束缚。祂是高维，祂也来自高维，祂同时被困于太过高远的视野，作为一个“人”，祂只想欣赏那些能超乎自己想象的事情、看着那些机会渺茫的世界在祂的眼前上演。祂遵循着源质的本能，也遵循着人类的本能。

高维俯视者执拗的想要永远存在，也想要一直注视着能给祂带来乐趣的生命。

“……我看见他了。”高维俯视者扭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一个小小“梦魇”。高维俯视者这具化身的嘴角逐渐裂开，祂“注视”着这个误入梦境的灰发男人，在神弃之地中放声大笑。

“竟然连我都敢‘安排’？因斯·赞格威尔，难怪阿曼妮西斯要选中你这个蠢货！”

“这下，0-0-8就是案板上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