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嬉笑怒骂

王令神情恍惚一阵，思绪被牵去九霄云外，要不是陈琳在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一时还没办法回过神来。

王令逐渐将目光放在付林波身上，登山境神眸微微睁开，一眨眼，付林波顿时感受到滔天的压力临身。

武神境巅峰，半步达到登山境的修为，已经能感知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规则之力了，所以他现在感受到的压力，远比陈琳与陈家的几位随从要来的更深。

「尊上！？」付林波惊慌道。

短短一刹那，付林波数次感觉到死亡降临，脊背之后早已被冷汗浸湿，他并非温室中养着的武神境花朵，同辈竞争不少，他也是从人群重围中杀出来的强者。

可在面对别人，即便自己面对族中祖宗盛怒之时，也远没有现在紧张。

在王令释放出登山境神眸的时候，一股从意识深处自然而然弥漫的情绪力量，瞬间侵入付林波大脑天台。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双眼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神采，整个人沉寂犹如失去了生机一般，但其肾上腺激素正在快速分泌。

在他的观想中，自己仿佛沉入了一个大世界，里面的人形形***，分别戴着不同的假面，假面上有用黑笔黑边秒回出来的情绪表情。

呆滞，愤怒，大笑，沉默，平静，滑稽。

付林波站在世界的中央，身边人犹如走马灯一般，形形***的走过，有老人，有小孩，有年轻人，有男有女。

直到遇见一个人与他迎面相撞，笑容诡异的面具下似乎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王令，一把匕首突然从他左胸口贯穿而过。

「滴答……」

血！鲜血！稠红且极其鲜艳的鲜血！

「呵……呵……呼哧……」付林波急促的呼吸，直至感受不到身体血液的流动，渐渐冰凉。

紧闭的双眼再一睁开，这片天地赫然风云变色！

他似乎回到了稚童时代，再次被母亲怀抱在胸前，静心哺育，身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麻衣，夜晚听着母亲在他耳边的低喃而语，他天真无邪的露出灿烂笑容。

再一眨眼，他长大了几岁，一身书童的衣服，背着用翠竹编制而成的书包，装满了书籍，一脸疲倦的跟在一个身穿华贵衣装手摇着折扇的小少爷身边。

这一天似乎是重阳日，只见华贵少爷脑袋上插着一根茱萸，而他因为行脚慢了，等待他的是华贵少爷无尽的责骂。

上山后，等着少爷也累了时，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树下歇脚地，他小心的从裤兜边拿出一个竹子做的水壶，往口中灌着水，他累的想眯上眼睛小憩一会。

风动！山风了了，吹拂起他的衣袖，再一睁眼，自己又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喝！喝！喝！」

演武场，人头攒动，教习站在高台，拳锋呼啸，马步稳健，提起肘臂，猛地向前一步，演戏的木人桩，直接断成了两节。

「砰！」

高台下的百人中，连同他一起做着如高台上教习一样的动作，似乎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如高台教习那般，将眼前的木桩打烂。

烈阳高垂，挥洒汗水，因为击打木桩身上多了几块浮肿的地方，肘臂那一端渗进几根细小锋利的木刺，扎进肉里酸麻的疼痛。

一天训练结束，晚上同伴之间相互打闹上药，大通铺中到处都是男人浓郁的臭汗味，尚有人对某人脱鞋所释放的剧毒之气，表达愤慨，于此晚间别院处，还发生了习以为常的斗殴单挑事件。

这一天过去，他脸上洋溢着笑容安静的睡下。

眼睛再睁开，世界再变，他眼前是一处布置豪华的阁楼内部，屋内砖石地板上铺上了一层用上好绒布加刺绣手艺绘成的一副

山河龙凤图。

面前有一少年郎，衣着华贵，翘着二郎腿，满脸随行的靠在黄杨木所雕的长椅上。

「林波，你是这届家族分家比武第一，付七公子念你从小是他的伴读书童，愿意给你个机会，跪下磕上三个响头，拜付七公子为主，保你今后锦衣玉食，富贵荣华。」

付七公子目中空无一人，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仔细的端倪把玩，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分家子弟，呵呵，不就是主家养的狗吗，你应该感谢你身上流着付家微薄的血缘，主人既然能给一口吃的，生气的时候也能把狗宰了吃一顿狗肉，刘二管家你说的对吧。」

「咔！」

付七公子手中的夜明珠出现长短不一的裂纹，武圣境界修为的强大力量，再一用力，手中的夜明珠就得化作齑粉。

他表情挣扎过后，弯下了膝盖，向着纨绔少年缓缓低下了自己的头颅，重重的磕在地上。

「哈哈哈哈，好狗，赏！」付七公子大笑一声，手中破裂的夜明珠从长椅边滚至他脚下。

他低着脑袋，咬着牙，紧纂住夜明珠，抬起头，硬挤出一抹笑容。

「谢主人赏赐！」

等着付七公子从长椅起身，百无聊奈的出了房门，他微微将眼睛闭上，长吐出一口气，一滴咸淡味的泪珠在这一刻似从眼角滑落。

当他再次睁眼，场景再次出现变化。

荒郊野外，弯月高悬，黑夜余光耀眼，天边小雨稀疏的落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树叶被压下又弹起，寒风吹在他身上，似乎感觉不到凉。

他疑惑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泪珠，还是雨水，这会已经分不清了。

他右手环抱着一个女人，小腹有道明显的伤痕，似被开膛破肚了。

女人被丢在野外，身体还有这一丝余温。

女人眼睛充满着爱意的看着他。

「不要报仇，你不是付七的对手，我害怕我走了之后，没多久就看见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他迷惘了，这个场景似乎是他记忆最深处，最不愿意翻找出来的地方，时间过了很久似乎已经遗忘，或是自己不想再记起。

只闻身后传来一道曾经熟悉的声音，刘二管家？

「林波，我把你当朋友，跟你说句真心话，别以为武神境了就能咬主人了，付七公子看上的东西迟早是付七公子的，公子得不到的，让狗吃着了，主人会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