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魔法位面】被废弃的奴隶契约

“哗哗……哒。”

徐米露一手抱着睡熟的小芬妮，一手把腰间的钱袋扔在酒馆的桌面上：

“这里是十枚小银币，我想把这个孩子买下来。”

酒馆的主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看看徐米露怀里的芬妮，再看看她那一身料子上乘的佣兵服，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小芬妮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是我从奴隶市场上带回来的，听说她的亲属因为欠了相当高昂的税金被抓起来成了奴隶，只剩下这个瘦弱的孩子……”

酒馆老板搬来一只凳子，踩着凳子从酒柜顶端取下来一只盒子，里面正放着一张写满了花体文字的羊皮纸：

“这是芬妮的奴隶契约，但这位阁下，她只是普普通通的犬族，只需要两枚小银币，多余的钱请你带回去吧……”

徐米露接过那张契约仔细查看，发现上面附着着的两股灵魂就像两缕细细的丝线，一头链接着芬妮，一头则是链接着酒馆老板，唯一不同的是，属于芬妮的那缕魂力丝线要比酒馆老板的粗的多。

“契约没有问题。”

徐米露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唤出一团火焰将那张代表着芬妮奴隶身份的契约烧毁，随着凤焰熊熊燃烧，羊皮纸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那两条灵魂丝线也迅速枯萎，到最后化成两颗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啪！”

芬妮脚腕上的铁链应声而断，代表着桎梏的脚铐也跟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原来阁下是魔法师啊！”

酒馆老板松了一口气：“小芬妮能够成为魔法师的奴隶，这真是太好了。”

他停顿一下，眼神飞快扫过门口，才压低声音解释道：

“我听到了一点风声，这次讨伐‘史莱姆魔女’，城中所有兽人都要上战场，阁下既然是魔法师，那您的奴隶自然不用被送上战场，虽然兽人族力气很大，但小芬妮还太小了，她去战场一定会死在那里的……啊，瞧瞧我啊，光是自说自话，我这就为您取来奴隶烙印，只需要一点血，就能重新替芬妮签订奴隶契约。”

果然，虽说领主艾加德还没有明确下令，但西柯郡里已经开始流传一些关于这次“讨伐战役”的小道消息了。

徐米露正要继续问下去，却感觉到怀里的芬妮有些紧张地攥紧了她的衣服，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右手微微拍拍小兽人的背，轻声道：

“不用了，我并不打算让这孩子成为我的奴隶。”

装睡的芬妮也愣住了，一双狗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徐米露：“……”

“……您要解放您的奴隶？”

酒馆老板看徐米露的眼神古怪起来，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行情的傻子，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恭维道：

“明智的选择，兽人族签订奴隶契约之后，他们的力量会被契约压制到原本的三分之一，芬妮虽然还小，但她的力量比同龄兽人要强大的多，如果您是想培养冒险的战士或者是仆人，芬妮都是不错的选择，呵呵呵。”

看上去人们对奴隶契约的存在早就司空见惯，哪怕是关心芬妮的酒馆老板也不能理解徐米露花大价钱解放奴隶的行为。

毕竟在他看来，让奴隶吃饱饭，有睡觉的地方，没有天天用鞭子抽着他们干活，已经算得上是格外优待了。

对此徐米露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又跟酒馆老板打探起了小道消息：

“……我听说这次魔物暴动是因为格力巴里大森林里的‘王级龟型魔兽’？但王级魔兽拥有媲美巨龙的力量，只凭借西柯郡的骑士大人，真的能击退魔兽吗？”

酒馆老板“哈哈”一笑，随意挥了挥手，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这一次讨伐由王都神殿长克里斯大神官带队，伯爵大人跟那些贵族老爷们都会带着骑士团一起剿灭魔物，克里斯大神官可是掌握了圣级魔法的魔导师，听说他能独自一人讨伐巨龙，只要有这位大人在，我们一定能夺回属于我们的地盘！”

酒馆里其他客人听到这里，也纷纷跟着讨论起来：

“嘿！‘史莱姆魔女’可以变成任何魔兽的样子，我听说那只龟型魔兽就是她用了某种诅咒把一只可怜的魔兽变成了巨大的怪物！”

“不不不，明明‘史莱姆魔女’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史莱姆，听说她走过的地方布满了史莱姆粘液——那只龟型魔兽也是史莱姆变化的，我们都知道史莱姆能够变成别的样子吧！”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克里斯大神官万岁！！”

“哦哦哦！！光明神万岁！大神官万岁！”

“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

酒馆里再次陷入一种奇怪的狂热，只有徐米露站在原地神色微妙。

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她总算是知道了。

——再不处理掉谣言的源头，她在众人口中的形象就要变得更奇怪了。

……

……

黄昏渐至，太阳最后一丝温暖慢慢消逝于地平线，夕阳之下的云彩被晕染成一幅幅颜色梦幻的画卷，“冒险者之家”门廊前的灯忽得亮起，散发着温暖的光。

木质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动静，楼下的冒险者们依旧沉浸在讨伐魔女的兴奋中，烹煮菜肴的香气从后厨传来，居然给人一种回家的亲切错觉。

徐米露牵着芬妮回到房间，一转头才看见小兽人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脸上的灰尘跟眼泪交织在一起，没什么肉的小脸花成一片：

“呜呜呜……芬妮很有用……不要丢掉我……我会采果子，还会跑腿，我可以砍柴，我也能捕猎……青鸾大人不要丢掉我……”

徐米露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从酒馆回来的路上一直一言不发，感情这孩子误会自己要把她扔掉？

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只好蹲下身给芬妮擦了擦眼泪，才轻声细语地哄道：

“我不会丢下你，我跟你保证。”

“……嗝！”

芬妮哭到打嗝，但还是执拗地扯着徐米露的衣角不放：

“为什么……青鸾大人不肯跟芬妮签订奴隶契约？我，我……我很有用，我的力气很大，我跑得很快，可以抓到兔子——”

她盯着徐米露，澄澈的狗狗眼里只有不解跟疑惑，似乎想不通徐米露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来自一个没有奴隶的国家，那里人人平等，无论是拥有财富的商人，还是保卫国家的骑士，亦或者是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我们都是一样的，不存在任何奴役关系。”

徐米露相当耐心地用手帕擦干净小姑娘脸上的泪痕，不停安慰道：

“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跟家人待在一起，但是在找到你的家人之前，你要跟我待在一起，就算你想追随我，那也得等你成年，可以做决定的时候。”

芬妮听得似懂非懂，但她还是听明白徐米露暂时不会离开她，兴奋地冲进徐米露怀里，身后的狗尾疯狂摇摆起来：

“谢谢青鸾大人！！我一定会好好追随大人的！！”

徐米露：“……”

得，解释了，但好像又没有完全解释。

看来在处理谣言之前，她得先找到芬妮的家人，不然随便带走人家的小孩，跟拐卖儿童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