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惜晴求救

江尧摇头，沉沉道：“若是让我看，陛下保你的可能性，连五成都悬。“

祈容正剥着橘子的手一顿，半晌，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同时有淡漠的声音响起，“陛下手里棋子固然许多，但听话且能办事的，并不多；有手段也有魄力，又肯替他背负骂名的，就更加少之又少了。”

江尧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

是啊，这样好用的棋子，换了他也舍不得轻易放弃，何况是那位精于算计的陛下……

半晌，他到底还是没想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带着几分无奈地道：“我会这件事告诉父亲，也会请他全力保……”话说到一半，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停了下来，面色阴沉的可怕。

片刻，他缓缓吁了一口气，等他再次开口时，头一句还是老样子，但接下来的意思已经完全变了个样，“我会将这件事告诉父亲，请他联合内阁诸位大人一道弹劾你借京察副主审的身份肆意妄为，迫害百官！”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尤为用力，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的。

周帝之所以这么看重祈容，一来是因为他确实有能力有才干，可独挡一面。

二来……呵呵，那可就有趣了。

祈容出身镇南侯府不假，但只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庶子，生母早亡，母族也没有什么势力，孤家寡人一个。

这样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臣，其生死荣宠，皆在周帝一念之间，这让周帝很放心，也会愿意重用他，甚至处处维护。

可一旦与朝堂重臣交往过密，形成自己的势力，那就会失去周帝的信任，甚至……成了他的眼中钉。

祈容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独来独往，私底下极少与官员以及他们的家人往来，江尧是一个例外。

江尧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才会临时改口，祈容越是被孤立，周帝就会越信任他。

祈容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唇角微微扬起，笑言道：“这么快反应过来，看来江首辅这段时间没少给你传授朝堂之道。什么时候你做厌了生意，入仕为官，当能如鱼得水……”

“免了！”江尧毫不客气地打断，摆手道：“还是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你打算从谁入手？”

祈容刚要说话，外头响起叩门声，是观言，“世子，颜家二姑娘在都察院门口，您要不要见她？”

惜晴？她怎么来了？

祈容微觉诧异，道：“让她进来。”

“是。”随着这声答应，门口的身影渐渐远去，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被人用力推开，是惜晴，她浑身都被淋湿了，甚至还有泥浆，冻得浑身发颤，黑色的发丝紧紧粘在煞白的小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在她身后跟着观言。

看到祈容，惜晴眼眶一红，憋了一路的泪险些落下来，又怕哭起来会说不清话语，拼命忍住，哽咽着道：“世子哥哥，你快去救救长姐！”

她离开淮阳王府后，本想去顺天府找颜秉文，但走到一半，又觉得不对，父亲只是一个从九品的芝麻官，真到了淮阳王府，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救长姐了。

她思来想去，在这京都之中有能力救长姐，且愿意出面的，只有祈容一人，好在她记得来京城的第一天，父亲就和长姐去了都察院拜会祈容，所以直接就奔着这里来了。

这一路上走得太急，摔了好几次，原本用来挡雨的油纸伞早不知掉在哪里了。

听到惜晴的话，祈容脸色豁然一变，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惜晴将今早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道：“放我离开的那人说，县主发了话，在做出幽兰之前，不许长姐离开王府一步！”

祈容面上阴云密布，“我记得惜微说过，幽兰是以春季的惠兰为原料，如今并不是惠兰盛开的季节，如何制作？”

惜晴摇头，“我也问了，可他们说，县主就是那么吩咐的！”

“世子哥哥，你……会救长姐的吧？”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惜晴看向祈容的眸子里满是紧张，唯恐他拒绝。

祈容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抚一抚她冰凉苍白的脸庞，温言道：“当然，我这就过去，放心吧。”

他想一想，对观言道：“让孙婆子过来一趟，给惜晴烧水沐浴；我记得她孙女和惜晴差不多身量，你问她要身衣裳；另外，再去煮一碗姜汤。”

不等观言答应，惜晴已是连连摇头，“不用！”

她紧紧拉着祈容袖子，“我想一起去王府救长姐。”祈容摇头道：“我一人足矣，你若去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再说了，你这衣裳都湿透了，再捂下去，就该生病了。”

惜晴不语，只是依旧紧紧攥着衣袖不放，他揉一揉惜晴湿漉漉的长发，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你长姐平安无恙地带回来。”

“你怎么和长姐一样喜欢揉人家头发。”惜晴嘟囔了一句，到底还是把手松开了。

见祈容起身，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的江尧突然道：“我和你一起去。”

祈容摇头道：“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天色不早，赶紧回去吧。”

凭他怎么说，江尧只是坚定地要同行，甚至直接上了马车，祈容拗不过他，又担心惜微，只得一并前往淮阳王府。

纵是在皇亲国戚随处可见的京都，淮阳王府都是一等一的气派，朱门高大，围墙之内飞檐卷翘，屋宇重重，贵气迫人，路过的百姓就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那是冒犯。

“二位稍候，小人这就去禀告县主。”门房认识祈容，当即将二人迎到了偏厅，又奉上了茶。

在门房离去片刻后，外头传来环佩叮铛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娇小的声音伴着阵阵香风走了进来，正是永宁。

她走到祈容身旁坐下，娇声笑道：“世子哥哥，江哥哥，你们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我？”

她与江尧算不得熟悉，但也有几面之缘。

祈容没心情和她绕圈子，径直问道：“为何要软禁惜微？”

“软禁？”永宁眨一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无辜地道：“世子哥哥何出此言，长姑娘是在王府，但她是我的座上宾，何来软禁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