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扑空

“无尘子不在道观之中？”祈容诧异地看着回来覆命的观言。

经过一夜的休养，再加上今早明一剂又百般心疼地往汤药里加了几滴地脉紫芝的精华，祈容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

“是。”观言颔首，如实道：“奴才问过观主，他说天刚亮，在观中借宿多日的无尘子就告辞离开了，很是突然。”

祈容沉默片刻，道：“在他离开之前，可有什么人去过道观？”

“奴才问过观主，他说没有。”顿一顿，观言又道：“奴才怕他撒谎，所以离开的时候，又假装无意地与那扫地道童聊了几句，那道童也说没有，奴才观他神色，不似撒谎。”

观善也在一旁，懊恼地道：“居然这样也能让他躲过去，真是走了狗屎运。”

“运？”祈容轻笑一声，也不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可有检查过无尘子居住的房间？”

“有。”观言连忙点头，随即苦笑道：“不过此人行事极为仔细，除了问观主借阅的几本道家经文之外，连张用过的纸都没有留下。”

“那他房间，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

观言二人低头细细思索。

片刻，观善迟疑道：“奴才进去的时候，看到有一只青鸟在啄窗台上的栗米，这个算不算异常？”

“哪来的栗米？”

“听观主说，无尘子颇为喜爱鸟雀，经常会在窗台上撒一些栗米；他在的那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鸟雀飞落啄米。”

栗米……鸟雀……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祈容脱口道：“是信鸽。”

观言二人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道：“原来青鸟也可以当信鸽使用吗？”

“当然不是。”祈容冷笑道：“青鸟是真的青鸟，无尘子却不是真的喜爱鸟雀；那不过是他用来隐藏真实目的的手段罢了。

你们想一想，若是常有信鸽飞落道观，时间久了，难免惹人怀疑；可若是借着喜爱鸟雀的名声，让信鸽混在鸟雀之中落于窗前，就不一样了。”

“奴才明白了。”观善恍然大悟，又恨恨道：“可真是狡猾。”

观言则要比他想得更深远一些，“世子的意思是，无尘子收到了信鸽传书，所以才会一早离开，令我们扑空。”

“不错。”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就我们几个人，连狼影卫都是今早出发前才知道的，他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观言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祈容起身站到窗前，一把鎏金珐琅匕首静静搁在长案上，正是昨夜令颜惜微失控，从而刺伤他的那一把。

“呛！”

祈容右手微微用力，匕首出鞘，锋芒逼人。

清冷的秋光透过窗子照落在匕首上，泛起清冷的寒光，犹如结了一层霜雪。

祈容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去查查昨夜遇到的那些顺天府差吏。”

观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世子怀疑是他们当中有人走漏了风声？”

祈容尚未言语，观善已是先一步道：“不对啊，昨夜遇到的时候，奴才只说是马车出了些问题，他们应该不知道长姑娘刺伤了世子。”

“若只是马车出问题，何需明老冒着夜雨赶来？又何需连夜找药铺煎煮伤药？”祈容将匕首归鞘，冷声道：“这些事不是秘密，稍微花些心思就可以查到，再加上我不久之前刚刚将惜微从淮阳王府接出来的事，比照之下，不难猜出真相。”

观善脸庞微红，“是奴才想简单了。”

“去吧，每一个都要查。”

在观善离去后，祈容也换了官服，让观言备马，准备前往都察院。

明一剂原本在房里心疼他的地脉紫芝精华，得知祈容受了伤还要出门，气得直吹胡子，但又放心不下祈容的伤，只能跟着一道上了马车；

一路上，明一剂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令人没想到的是，颜惜微居然已经等在都察院门口。

祈容一怔，很快下车来到颜惜微身前，诧异地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无尘子的事情。”

颜惜微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祈容，见他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也能独立行走，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世子的模样，伤应该好了许多。”

祈容笑道：“有明老在，想不好也难。”

明一剂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们俩个就可着劲折腾我老头子吧，早晚被你们折腾散架了。”

“昨夜的事，辛苦明老了。”说着，颜惜微递过手中的食盒，微笑道：“我做了一些点心，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明一剂闻言，面色缓和了许多，接过食盒道：“这还差不多。”

颜惜微目光一转，看向祈容，“我去顺天府打听过，没人去报官，无尘子也没被押送到顺天府，若我没有猜错，世子对无尘子的抓捕，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祈容颔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

在将颜惜微与明一剂安顿好后，祈容去了前院，一众官吏都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进来，纷纷行礼。

祈容照常问了几句，随即问起追缴欠银的进展，一听这话，刚刚还你一言我一句的官吏瞬间变成了哑巴，低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看到这副模样，祈容哪里会不明白，也不生气，只淡淡道：“看来收缴回来的欠银，仍旧只有十九万七千二十两五钱。”

右侧一名长相白净斯文的官员，赔笑道：“大人放心，下官等人一定会再去追讨，尽快追回所有欠银。”

“不必了。”

祈容的回答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自打这位副都御史上任，并接手京察一案后，对户部那些欠银有多大意，都是有目共睹的，突然之间竟说不用追讨了，莫不是今早的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吧？

正当众人猜测纷纭之时，祈容点了几名官吏的名字，让他们带兵按着名单前去那些欠银子的官员要债，但凡不能还上半数者，悉数抓去大理寺下狱。

此言一出，一众官吏皆被吓了一跳，下狱？

虽说都察院本就有监察百官之权职，京察期间，这份权职更是在周帝的授意下被放大了数倍，但直接拿人下狱，这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