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尘封往事

“以前你有婚约在身，不肯应承我的提亲，我能够理解，但现在宋涟悔婚，你已是自由之身……”祈容上前，定定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绝美容颜，涩声道：“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彼此离得是那样近，近到惜微几乎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这令她局促不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别过头淡淡道：“我说过，这张皮囊世子若喜欢，我给就是了。”

“给……”祈容自嘲地笑一笑，他是喜欢惜微，想要与她厮守一生，却不愿用这种方式去得到。

他沉默片刻，黯然道：“罢了，等过了初五，我向陛下告假几日，送你回乐平县。”

惜微正要拒绝，祈容已是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削瘦的背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与寂寞……

惜微咬一咬唇，到底忍住了嘴边的话，转身往燃着烛火的屋里走去；

清冷的月光在背道而驰的两人身后拉下两道长长的影子，给人一种莫名的哀凉……

就在惜微推门入屋时，身后忽地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惜微一惊，急忙回头，只见祈容倒在院门前，一动不动。

“世子！”

惜微急忙奔过去，只见后者双眸紧闭，脸色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都冷得可怕，昏迷中还在不住颤抖。

她连着喊了好几声祈容都没有反应，倒是将守在外头的观言给惊动了。

“出……出什么事了？”

观言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家世子被长姑娘半扶在怀中，面色苍白如纸，吓得他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也不清楚，世子突然就晕过去了，应该是寒症又犯了，你快去请明大夫过来。”说着，惜微与同样听到动静出来的颜秉文一起合力将祈容扶到屋中躺下。

观言心急如焚，一路跑到一剂堂，见到明一剂后，简单说了几句就拉了他一刻不停地奔过来，好在两处地方挨得不远，来回不过半个多时辰。

观言年轻力壮又是习武之人，半个时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明一剂就惨了，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跑散架了，“你……你这个臭小子，跑这么快是……是想累死……累死老夫吗？”

明一剂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停了好几次才把这句话说完。

观言连忙道：“明老息怒，小的只是担心世子安危。”

明一剂何尝不是，抱怨了一句后，便喘着气催促道：“行了行了，赶紧带……带老夫进去。”

“是。”

明一剂拖着颤抖的双腿来到屋中，祈容还昏迷着。

在把过脉后，明一剂拉下脸，恼声道：“这臭小子又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除夕夜还要折腾老夫。”

听到这话，惜微心头一紧，急忙道：“明老，可是世子体内的寒毒又加重了？”

“这倒不至于。”

“老夫前几日给他配了几贴药，可以在这寒冬之中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寒毒，只是要注意情绪波动不可太过，否则会令寒毒变本加厉的发作，喏，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明一剂解释了一通，又上下打量着惜微，“老夫若是没有猜错，又是因你而起吧？”

“是。”颜惜微微窘，轻轻点头。

明一剂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长叹一声，感慨道：“这小子打从十年前见过你之后，就跟着了魔一样。”

“十年前？”

颜惜微一怔，祈容第一来提亲，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一年多前的事情，怎么又有十年之前，十年前她才不过六岁。

明一剂斜挑着眉毛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惜微不知，还望明老告之。”

“这小子倒是嘴严。”明一剂摇摇头，将开好的药方递给观言，让他去抓药煎药，自己则整理起了随身的医箱。

颜惜微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明一剂往下说，忍不住追问道：“明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世子十年前就见过我？”

明一剂盖好箱子，沉吟道：“祈容的身世，你知道吧？”

惜微轻咬银牙，如实道：“我只知道世子生母并非侯爷夫人，而是侯爷养在外面的……妾室。”

明一剂叹息道：“妾室都是好听了，他娘从头到尾，都没有挣上妾室的名份，就连侯府大门都没有踏进过一步。”

“在祈容九岁的时候，他娘就过世了，因为没有名份，所以她不能被葬入祈家祖地的，而祈容又心疼生母，不想随便找个地方埋葬，就想着，将她送回娘家安葬。”

明一剂话音一顿，道：“你可知祈容生母是哪里人氏？”

颜惜微正要摇头，忽地福至心头，脱口道：“难道是乐平县人氏？”

“你倒是聪慧。”明一剂颔首，“不错，原籍就在乐平县；那个时候，他跪在地上求了一天一夜，侯爷终于答应让他将生母骨灰带回乐平县安葬。”

“祈容满心以为，葬回乐平县，母亲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哪知道他外祖父冥顽不灵，认为他娘做了别人的外室，败坏门楣，坚持不同意将她葬入祖地之中。

为了这件事，祈容苦苦哀求，甚至在门口长跪不起，晕过去好几次，外人瞧着都可怜，偏那老儿铁石心肠，怎么也不答应。

祈容最后没办法，只能将他母亲的骨灰送去了万宁寺。”

明一剂话音一顿，意味深长地看向颜惜微，“有印象吗？”

颜惜微颔首道：“万宁寺就在乐平县，母亲信佛，我小时候就经常陪母亲去那里上……”

话说到一半，她倏地停了下来，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六岁的她随冯氏往万宁寺进香。

周帝虽然推崇道教，但也没有禁佛教，百姓可信佛也可信道。

万宁寺后头栽着两株西府海棠，每到四五月份，树上便会开满海棠花，遮天漫地，一眼望去，尽是嫣红的花朵，犹如女子颊边的胭脂，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惜微自幼喜香，尤其喜欢兰花与海棠，对这种花的香味如痴如醉，自从知道这两株西府海棠的存在后，她每每随冯氏过来，都会在树下逗留许久。

那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她刚到那里，就看到有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少年望着海棠树下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