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以死相逼

“糊涂！糊涂啊！”淮阳王气得连连摇头，明明已经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偏偏他这个女儿就是死不承认。

淮阳王狠狠瞪了永宁一眼，冷声道：“把县主带回王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门口一步！”

随着他的话，一名护卫如幽灵一般从黑暗中闪现，朝着永宁走去，口中低声道：“县主，得罪了。”

永宁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素手一扬，一枝金簪已是抵在雪白的脖间，口中厉喝道：“谁都不许过来！”

这是她事先藏在袖子里的，原本是想着以防万一，不曾想……竟真的用上了。

谁都没想到永宁会做出如此刚烈的举动，根本来不及阻止。

淮阳王醒过神来，急声喝斥道：“你这丫头疯魔了不成，万一伤了自己如何是好，快松手。”

他的话，不仅没有让永宁松手，反而抵得更紧了，尖锐的簪子刺破皮肤，流下一缕殷红的鲜血，看得淮阳王眼皮直跳。

永宁双膝及地，哀求道：“父亲，女儿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你放过子谦好不好？”

面对冥顽不灵，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的女儿，淮阳王几乎要气得呕出血来，他抚着胸口，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可知为父今日若放过他，明日淮阳王府就该遭殃了，你难道想害死为父乃至王府上下数百口人吗？”

永宁急忙摇头，辩解道：“不会的，子谦不会那么做的。”

“不会？”淮阳王怒极反笑，“他若不会，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了，女儿啊，你好生看一看，他就是个虚情假意的骗子，莫要再被他蒙蔽了！”

听到这话，永宁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消失不见，神情坚定地道：“女儿相信子谦，求父亲网开一面！”

“你！”淮阳王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瞪着一言不发的宋涟，恨声道：“你究竟给永宁灌了什么迷汤，竟让她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宋涟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跪地不起的永宁。

淮阳王也没有真的指望从宋涟嘴里得到什么，不过是气急之下的发泄罢了。

半晌，他平静复了一下胸口翻涌的怒意，对站在永宁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眸底掠过一丝精芒。

能够站在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淮阳王心腹中的心腹，一个眼神便足以让他们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轰隆隆……”

随着一道银蛇划破漆黑，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明亮，滚滚焦雷声在众人耳边轰轰炸响，听起来是那么的近，仿佛就在头顶。

就在众人心神被突如其来的惊雷所慑时，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掌快如闪电地夺向永宁手里的簪子。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触到簪子时，永宁突然身子一动，竟是借着他的动作，将簪子往前推了几分；原本只是刺破些许皮肤的簪子一下子深入血肉之中。

护卫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气血翻涌，赶紧收回手，得亏他动作快，否则那簪子就不止刺入半寸那么浅了。

“永宁！”

淮阳王瞳孔倏缩，爱女心切的他下意识地就往前冲去，但仅仅跨出一步，便又硬生生给止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永宁眸子里的警告。

永宁看也不看指间的温热液体，她忍着颈间的剧痛，勉力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父亲若是再让人来夺簪，恐怕就真的只能替女儿收尸了！”

淮阳王沉默半晌，苦涩地道：“夜三那么快的动作，居然也被你给察觉了。”

“这是父亲教我的，出门在外，任何时候都不要松了戒备。”

“倒是为父作茧自缚了。”淮阳王自嘲着，随后又痛心疾首地道：“为了这样一个虚情假意之人，连性命也不要了，值得吗？”

永宁眸光一黯，随即又神色坚定地道：“女儿这辈子认准了宋涟，他若死了，女儿一定不会独活！”

淮阳王面色阴晴不定，起初以为永宁只是耍小性子，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做好了身死魂散的准备。

他并非心慈手软之辈，换了旁人，别说一条命，就是十条百条都不会眨一下眼，可偏偏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死……

只是想着，淮阳王都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他此刻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同意永宁女扮男装，去方大儒那里读书，若非如此，也不会碰到宋涟，结下这一段孽缘……

奈何事已至此，再后悔无奈。

他垂在袖中的双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几番挣扎，终于有了决定，只见他狠狠一拂袖子，背过身道：“放他们走！”

“王爷不可！”夜九等人大惊失色，迭声劝阻。

“本王说了，放他们走！”淮阳王厉声喝斥，言语间是几乎要抑制不住的怒意，令众人遍体生寒，不敢再出声。

“谢父亲。”永宁神情一松，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攥着簪子的那只手，已经被鲜血浸透，但她依旧死死攥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我们走。”永宁拉着宋涟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在他们将要退出铺子时，淮阳王转过身，眉眼在黯淡的烛光下异常阴森可怖，他盯着宋涟，寒声道：“本王今日暂且饶你一命，若敢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本王必让宋家满门老小为你陪葬；永宁护得住你，却护不住他们！”

宋涟没有说话，只是随着永宁一步步退出铺子，消失在雷声滚滚的黑暗之中……

“王爷，不杀宋涟，后患无穷啊！”夜九焦灼地说着，试图劝淮阳王改变心意。

淮阳王盯着宋涟与永宁消失的方向，眼神阴森可怖，“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可永宁以死相逼，本王也没有办法。”

夜九默然，片刻，他又道：“要不让夜三悄悄跟着，趁县主不注意的时候，杀了宋涟？”

“也只能这样了。”淮阳王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夜三，后者会意，很快便消失在浓郁如实质的黑暗之中。

夜三走后，淮阳王也没兴趣继续留在此处，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田老四等人，对夜九道：“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做得干净利落些，别被人抓了把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