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易容与身份

烟月对自己的伪装极为自信，足以瞒天过海；这也是为何她明明察觉到这两人有问题，却依旧大大方方地随众人过来。

结果却被人一眼识破，更郁闷的是，她连破绽出在哪里都不知道。

不止烟月，祈容也是极为好奇，刚才他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一直在留心观察诸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他收在眼中。

但即使这样，也没发现小翠……不对，现在应该叫烟月了，没发现她有问题，惜微……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颜惜微淡淡一笑，“寄柳巷那一件事，让我知道，你擅于用毒，也擅于制香。”

烟月眉梢轻挑，“那又如何？”

“擅于制香的人，因为常年与各种香料作伴，久而久之，身上会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洗之不去，只能用浓香掩盖。”

“香味？”烟月诧异地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除了刚才洗衣裳留下的皂角气味之外，并无其他，更别说香味了。

就在她怀疑颜惜微忽悠自己时，后者凉声道：“这香味很淡，平常人闻不出来，但……”她指一指小巧莹润的鼻子，“我可以。”

“我嗅觉比一般人灵敏许多，再加上常年制香，对气味极其敏感，早在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只是不确定哪一个。”

“你若扮作青楼女子，用大量的浓香掩盖，我或许闻不出来，但你偏偏扮作一个不擦脂粉的粗使丫头，呵呵，那香味就如天上明月，太明显了。”

“原来如此。”烟月恍然大悟，“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是怎么发现你易容的是吗？”颜惜微将那个用来装食醋的粗青瓷瓶放到桌上。

“不错。”烟月眸色渐渐冷下来，“我以特殊的颜料改变五官，而不是普通的人皮面具，你不可能摸得出来。”

烟月的易容方式很是刁钻，不是江湖常见的人皮面具，而是用妆容从细微处改变，瞧着改动不大，却能够达到判若两人的效果。

譬如同样的眉毛以及嘴角，上扬与下垂完全是两个样子。

“你改得了五官，改不了骨骼，我刚才摸你脸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头骨与五官并不相符，略微一想，就知道你是易容了。”

“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你一定不会用遇水就化的普通颜料，而我恰好在古书上见过几种特殊的颜料，遇水不化。”

“有些女子为了达到容颜更美的目的，又嫌普通脂粉眉线，不能达到恒久的目的，就会用这一种颜料，十天半月都不会褪色一分。”

“但它们都有一个弱点，就是惧怕醋。只要以醋擦拭，那颜料就会如冰雪消融，露出颜料底下的真面目。”

“我刚闻到你身上有异香时，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所以让观言去厨房找瓶醋来备着，果不其然。”

说到这里，颜惜微眸中寒光闪烁，一字一字道：“烟月姑娘，终于找到你了。”

“呵呵。”烟月掩唇轻笑，露出本来面貌的她这一笑起来媚态横生，把拿着卖身契过来的四娘看得傻眼，这……这是小翠？见鬼了吧！

“倒是有些能耐，不过……”烟月伸出殷粉如桃花的舌尖舔一舔红唇，眼神阴冷若一条游离在阴阳边缘的毒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吗？”

“当然！”

祈容“啪”的一声合上扇子，拂袖起身。

别看烟月一直在与颜惜微说话，其实余光一直有留意祈容。

她心里明白，相比一看就没武功底子在身的颜惜微，祈容才是阻止她离开的最大障碍。

此刻见他起身，顿时如临大敌，脚步微微后挪，垂在袖里的手指微微一弹；同时，一股无形的内劲流转全身，随时都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祈容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发难，而是信步闲庭地走到颜惜微身旁，展开那柄以寒玉为柄，蚕丝为面的折扇，轻摇之间，凉风徐徐。

他浅笑道：“月姑娘若不信，尽可试试。”

烟月眸中幽光流转，片刻，她忽地展颜一笑，越发千娇百媚。

与此同时，纤手一抬，就要抚上祈容脸庞，后者皱一皱眉，侧身闪避，还不忘拉着颜惜微一起避开。

烟月也不恼，只是轻蹙了柳眉，收回落空的手，一脸委屈地道：“公子就这么嫌弃奴家吗？”

在她的刻意营造下，声音又软又糯，寻常男人听了，这骨头也要酥了。

她本是想博取同情，哪知他竟然一脸认真地点头，“嗯，是挺嫌弃的。”

“你！”烟月气得柳眉倒竖，正要说话，就听到后者说出一句令她惊骇不已的话，“毕竟都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了！”

什么？

烟月五六十岁了？

这怎么可能？

颜惜微瞠目结舌，那张好看的菱唇张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引得祈容一阵轻笑，低头用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你这是在邀请我一亲芳泽吗？”

“你，你休要胡说！”颜惜微羞得粉面通红，连耳根子都红了，赶紧就要离这个“登徒浪子”远一些。

但脚步刚动，就被祈容拦住，她心中微恼，正要说话，耳边传来祈容的声音，“这女人不简单，不要离开我身边。”

这一次，他的声音严肃了许多，不再像适才那般轻佻玩笑。

颜惜微微微一怔，追寻烟月的这一路，祈容都极为从容淡定，这般严肃的话还是头一遭；再联想到他刚才那句话，这个烟月……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厢，烟月已经镇定下来，掩唇一阵娇笑，“五十六岁？瞧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眼神却是差得有些离谱呢，你见过这么年轻貌美的老妇吗？”

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还摆了几下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犹如杨柳拂风，柔弱无骨。

“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毒蝎仙子，此女通医理，擅用毒，喜欢将毒添在香料之中，让人不知不觉中毒，或死或成为她手中的傀儡，被她所驱使，就像阿大阿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