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决裂”

“啧，这大半夜的，还有这么多小老鼠钻出来觅食。”

玄老懒懒的嘟囔，改躺为坐，斜倚在树丛间。

繁枝扑朔，迷离了他的身形，只有那清冷的月光透过密布林叶的间隙，悄然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无奈中又似是有着几许浅淡的回忆。

徐·小老鼠二号·三石扒在帐篷的帘缝上，眼睛透过掀起的布帘向外鬼鬼祟祟的搜寻着，在确定那道他魂牵梦萦的身影稍微远离了一些，但还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之后，这才蹑手蹑脚的钻出睡袋。

“沙沙沙——”

徐三石的身子霎时顿住，完了，不会是自己动作太过粗野，把大家伙吵醒了吧......

他略显僵硬的转过脑袋，在触及众人依旧安详的睡颜时，才舒了一口气。

然后一咬牙，一把掀起，咳，捏着兰花指小心翼翼的把门帘掀起一个可以钻出去的大小，慢悠悠的蠕动了出去。

贝贝睁开一只眼睛，对着自己面前晃动的某人的大屁股一时无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被吵醒后，面对这样的场景，该以什么心情来形容。

或许应该是半边脸抽搐，而后眉毛高高挑起，眼睛里写满古朴无波的“去死”二字，而另外半边脸则是皮笑肉不笑的扬起那种贵族惯用的阴险笑容，眼睛微微眯起，而后摩拳擦掌，再来个手起刀落之类的？

贝贝漫无边际的思索着“暗杀”徐三石的一万种方法，眼睛却下意识的在徐三石转过脑袋探寻的瞬间，干脆利落的闭了回去。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这家伙是属乌龟？还是属老鼠？啊，或许树懒也有可能。真的是，爬的这么慢！

真想......踹上一脚助助兴。

窣窣窸窸窣窣窸窸。

帐篷内又重归一片寂静。

......

“楠楠，你这是做什么？”

徐三石一把拉住江楠楠近乎自残般的双手。

哪怕他知道这种对于普通人而言称得上彻骨的寒意，并不会对魂师出身的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看到江楠楠对着自己疯狂泼水意图清醒的模样，心疼之意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徐，三石？”

江楠楠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愣了愣，瞳孔更是因为猛然间受惊而微缩：“你怎么会在这里？”

近乎是质问般的语气，咄咄逼人至极。

她一把拔出自己被“禁锢”的双手，背到身后，指尖却不受控制的瑟缩，似是贪恋一般，在手腕处还残留的余温上抓挠了几下。

“我，额，嗯，我就是，就是有点担心你，所以才......”徐三石眼神不自然的向斜下方乱瞟，手指在右颊上略显尴尬的挠了挠。

要死，明明只想远远的跟着的，怎么冲动之下冲出来了！

“所以你跟踪我？！”江楠楠突然冷静了下来，清泠中又显得有些尖利的嗓音骤然划破夜空。

“跟踪？不，不是。”徐三石猛然抬起头，向来自信无畏的眸中闪过几许慌张，“不是的，楠楠，我......”

他伸手想要抓住江楠楠进行解释。

却见江楠楠近乎是下意识般的错开了身形，连着退后了几步。

徐三石面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还是不行么......”

“抱歉，楠楠。”

“我只是想......想修复和你之间的关系。”

“我们曾经，也同贝贝和小雅一样，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青梅竹马，不是么？”

他的手颓然下落，在空中划出一个无力的弧度，坠落在身侧，像是突然丢失了所有的元气般，失魂落魄。

江楠楠闻言，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青梅竹马......好一个青梅竹马！”

她笑得花枝烂颤，连眼角都沁出了水花，不知是为人，为事，还是为了眼前之人所说的那一番话。

徐三石的心却在江楠楠自顾自的笑声中跌进了谷底。

照理说看到江楠楠的笑容，他应该开心才是。

可他的脸上不仅挤不出一丝喜色，连喉咙都像是被今晚刚吃过的烤鱼里，那早就烤得酥软的鱼刺给糊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的直觉很不好。

少女的笑容愈是灿烂，两人之间的沟壑就塌陷的愈发的幽深，仿若往前探一步，就要掉落进无底的深渊般，让人恐慌。

半晌，难得卸掉一身伪装的江楠楠伸手掩面，低笑着揩去眼角的残泪，那动作的干练与其上的狠劲儿，似是要连同某些回忆一起抹尽一般。

独余那按压过后留下的眼角殷红，傲然灼目。

“楠......楠......”徐三石低语轻喃，“不要......”

哭。

还没等他说完。

“徐三石，徐大少爷。”江楠楠微微地歪头，打断了徐三石还未完全出声的话语。

在喊出徐三石的名号之时，她还故意拖长了音调，那下落得尾音里更是写满了生人勿近般的冷漠。

“像我这种地位卑贱的下等人，只不过是配合您徐大少爷玩了些家家酒的游戏，又怎么能和少爷您称得上青梅竹马呢？”

江楠楠掩唇轻笑，笑容里不知掺杂了几分真心，又有着几分嘲讽。

“一切都只不过是交易罢了。”

“不是交易！”徐三石快步出声，眼眶更是不知何时变得通红，“小石头和小木南花的相识，相知，从来就不是交易。”

“不是交易？”

“也对，应该叫......蓄谋已久才对。”江楠楠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徐三石，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小石头，也没有什么小木南花，有的只是你徐三石，和我江楠楠而已。”

“楠楠，请你相信我......”

徐三石从未比此刻更加痛恨言语不能尽释前尘往事的无力。

不，还是有的。

上一次还是在二人决裂的那一天。

“相信？事到如今你和我谈相信？”

江楠楠嗤笑一声，眸中溢散出几许痛苦之色。

“好啊，那我问你，我阿娘被抓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江楠楠一把抓住徐三石的衣领，把他揪到自己的跟前。

两人对视的眸中，倒映的是江楠楠的满腔怒火，和不加掩饰的凛然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