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悟道空无之

永恒战纪，一十四亿年。

一亿载为一纪元，新纪元刚刚起始不久，十年元月元日。

天崩，时空裂缝挂满苍穹，无数流光坠空，洒遍大地。

一部分落在迷雾之中，一部分落于界域之内，苍生哗然，逐光而去，随后战火起。

坎奥界域，阴庆山脉，一日前有流光坠落于此，掀起漫天烟云，大地震荡辐散亿万里之外。

待尘埃落定，周围的生灵仰头眺望，发现一座无比庞大的石碑矗立在山脉深处，气息浩荡玄异，相隔数百万里都能看见其上浮动跳跃的神秘文字，由此可见其巍峨雄伟。

“杀——”

“杀啊！

”

石碑周围方圆百里，已化作修罗血海，来自于各方的修行势力，惨烈厮杀在一起，都想将着天降异宝占为己有。

坎奥界域是隶属于古神族管辖之疆域，如今局势震荡，真仙还在追逐圣人遗骸与遗迹之兵。联盟各大圣地势力与万族之间的战争全面爆发，无瑕顾及每一处，反倒是让这些不入流的小势力有了争夺异宝的机会。

“阎刑，你应该不会有事吧？”

未渊盘坐在石碑之上，身影扭曲，无形锁链萦绕周身，皱眉低头看向手中的一截断指，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变故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那恐怖的神秘强者直冲内域而去，正是阎刑一行所在的方向，他不得不担心其安危。

“你可不能有事，阎刑，前所未有的纯血人族，其血脉浓度超越想象，在历史中从未有过，竟然能打开青铜巨门！”

未渊神色肃穆，纯血浓度的测定很复杂，需要借助特殊的“血灵石”辅助，当初他的化身只是通过黑发黑眼来判断阎刑是纯血，究竟浓度是多少就不清楚了。

可是，在星火时代，夜幕会唯一一个血脉浓度达到九成以上的存在，也就是他的师尊，当时都没有打开青铜巨门。

由此可知，阎刑的血脉浓度还在他的师尊之上。

“师尊……”

想到此处，未渊眼底闪过一丝哀伤，伸手轻抚眉心，一颗被隐匿的猩红血钻一闪而过。

那是他师尊寿尽之时献祭自我一切，所留下的遗物，也是因为这个东西，他一个杂血才有资格参悟石碑中的无上传承。

很难想象，九族联盟呕心沥血无尽岁月，才在几代一具出来的“容器技术”，远在星火时代就被夜幕会掌握了，而且还更加的先进强大。

或许，这就是纯血被动参与实验，与自我主动研究的差距。

纯血的诞生很复杂，至今都没有规律，血脉之力是不会通过轮回转世继承的，也就是说，每一个纯血的神魂粒子都是天地孕育出来的崭新生命粒子，属于初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未渊的师尊才会在寿尽之时，选择献祭一切，将血脉之力通过特殊的方式留给他，代价便是彻底死亡，神魂粒子泯灭，失去轮回转世的机会。

相当于，天演禁术的施展者一样，都是最伟大的牺牲。

“师尊，我保证，夜幕不会灭亡。”

未渊收敛情绪，目光变得凌厉，如今天地秩序对纯血的迫害，是他绝对无法容忍之事，关乎他的信仰，也关乎对师尊永远无法偿还的恩情。

“或许……”

未渊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脑海浮现出阎刑的笑脸。

“或许，以阎刑的资质，他能成为【夜主】！”

要想重建夜幕会，得先找一个合适的领袖，他自己自然不合适，无关实力，【夜主】必须是纯血人族，血脉浓度越纯越好。

师尊当初之所以会选择他继承血脉之力，因为他虽然不是纯血，但天赋异禀，悟性异于常人的强大，结合纯血之力，是最有机会领悟《混沌秘典》的人选。

可惜他还是失败了。

《混沌秘典》的晦涩程度超越想象，它很可能并不是十一阶功法，更强，更可怕。

“未渊前辈！”

突兀响起的呼喊，打断了未渊的思绪，抬眼看去，阎刑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面前，笑脸盈盈的看着他，其体表还萦绕着澹澹的银白光辉，跨空而来，却没有引去任何的波动。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未渊惊诧不已，不由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阎刑，你没事吧？”

未渊站起身来，见阎刑平安归来，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遗迹中出现惊天变故，那神秘人碾碎了沿途一切，却没有对我们痛下杀手，只是取走了一具强者遗骸，就离开了。”

阎刑摇了摇头，心中的震撼依然尚未消弭，那超越认知的恐怖力量，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建立世界观，将这个世界的隐藏力量评估提高了一个层次。

“那神秘人，确实非常恐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未渊眉头紧蹙，被困遗迹数千亿年，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已经非常陌生了。

“不管这些了，他既然存在，以后必定还会相见，届时自然能了解其中的种种。”

“未渊前辈，我们继续吧，让我帮你脱团！”

阎刑神色肃然，当时情况紧迫，他这是略微参悟石碑传承，将传承意志引在自己身上，帮助未渊暂时恢复了神智，然后虚晃一招，直接虚化摆脱了传承意志。

如果他不及时继续参悟，再过不久，被耍了的传承意志将会重新回到未渊身上，占据其身躯。

“好，麻烦你了。”

未渊点了点头，以他的心境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实在是被困太久太久，想死都死不了，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前辈言重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阎刑连忙摆手，一脸汗颜，这本来就是当初的承诺，而且这门传承非常不简单，他仅仅窥视到的些许真意，就发现此功法对于熔炼规则、开辟世界，有非常巨大的裨益。

他有预感，修行此功法，能让他很快突破境界，踏入之境，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自然谈不上麻烦。

“我们开始吧。”

说罢，阎刑身影扭曲虚幻，缓缓沉入坚不可摧的石碑内部。

未渊见状，有盘膝而坐，闭上双眼，意识沉浸入感悟之中。

如果是领悟《混沌秘典》有进度条，那么他就是被卡在了99%，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点精义，死活无法参悟，以至于意识沉沦，成为了传承意志的傀儡。

此时未渊要做的，就是将自己领悟到的所有精义，全部传给阎刑，帮他节约大量时间，合二者之力，共同悟出最后的1%。

不同的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对大道的理解稍有偏差。或许是陷入了思维误区，加入全新的意识体，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也是未渊化身看见阎刑的第一眼，就选中了他的原因，不在乎悟性有多高，只要是纯血就够了。

“混沌秘典，我又回来了！”

阎刑现身的瞬间，无穷无尽的符文顿时躁动起来，前赴后继，化作漩涡涌入其眉心。

沉沉昧昧，思维空处，意识化身盘膝而坐，一轮九色漩涡悬浮于脑海，缓缓转动间，无尽晦涩字符被吞入其中，解析，理解，参悟，推演……

“阎刑，我来一臂之力！”

未渊意识再次出现在那片纯白意识空间之中，瞥了一眼那气息浩瀚无垠的九色漩涡，哪怕是第二次得见，依然难掩心中的震惊。

抬手一挥，未渊将自我对秘典的所有理解，包括参悟的方向，甚至是许多设想，全部打包传递给阎刑。

阎刑双眼紧闭，意识渺渺，已进入玄之又玄的“道我合一”状态，当初偶然进入的空无之境，在缔造出九色漩涡之后，已经可以动念进入。

未渊不知道的是，他传递过去的精义，阎刑并没有选择全盘接收，而只是当做了参考，推倒重来，结合自我的大道理解，重新构建出传承脉络。

“混沌如鸡子，意居其外，法生其中，太初太一。”

“天地开辟，乾坤，阴阳，世界，宇宙，生死，清浊，正反。”

“嗯？这是……”

忽然，阎刑眉头一皱，在无尽奥妙真意之中，感知到了一闪而逝的突兀不和谐之感，仿佛之间，他意识到了那就是未渊缺失的关键。

冥冥玄玄，遵循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本能，阎刑“一跃”而出，意识脱离了无尽符文形成的混沌，进入了另一个层次，俯瞰而下，在无始无终的混沌之外，感悟到了另一种完全相反的力量。

“错了！错了！”

“这根本不是一门传承。”

“混沌，秩序。”

“《混沌秘典》与《秩序金章》，原来如此，这就是缺失的关键，难怪，强如未渊前辈，竟然连入门都做不到。”

轰——

阎刑意识跌落，融入那混沌与秩序交织之中，一明一暗，时而混沌在外为主导，秩序潜伏暗处，时而秩序在外为执掌一切，混沌暗藏，往复轮回不止。

这何止是传承功法。

其运转阐述了世间一切道与理。

阎刑心中涌现大感动，竟生出『朝闻道夕死可矣』之感，全身心从内到外都得到一场洗礼，心灵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