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尸山血海

徐长顺仰着头，眼看着飞机从头顶掠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飞机远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没打中？”徐长顺扭头看向罗战，满面疑惑。

“让子弹飞一会儿！”罗战坐在地上微微一笑，想起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徐长顺不解，抬头看着飞机远去的方向，时间不大，飞机绕了一圈又飞了回来，随着越来越近，感觉飞机明显在晃动，当再次从头顶掠过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徐长顺看向罗战，却发现他已经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叶，笑盈盈的看着隆隆而过的侦察机。

眼看着侦察机飞过阵地上空，向八十九师后方机场飞去，就在徐长顺以为狙击枪终究干不了飞机的时候。

原本平稳飞行的侦察机忽然开始下降，似乎失控了一般，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一头扎在了十几公里外的荒野之中，随着一声炸响，滚滚黑烟腾空而起。

“我的天啊，队长，你真神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徐长顺震惊的合不拢嘴。

指挥部里的李云龙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大家都以为罗战失败了，万万没想到，飞机竟自己掉了下来。

“嘿嘿，这小子，又一次让我震惊啊！”李云龙嘴角泛起弧度。

罗战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眼徐长顺道：“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打穿了飞机的油箱而已，飞机没油了自然就掉下来了。”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穿甲燃烧弹，否则这一枪就可以引爆侦察机。

“飞机的油箱在什么地方？”徐长顺似乎抓到了重点连忙问道。

“飞机的型号不同，位置也不同，以后慢慢学吧，现在要做的是回到作战位置，敌人的炮弹要来了。”罗战拍拍徐长顺的肩膀，快步向指挥部走去。

徐长顺挠挠头，跟在罗战后面迅速返回战斗位置。

损失一架飞机，对楚云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这个人打仗一向雷厉风行，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敌人的炮弹就过来了。

密集的炮弹从天而降，榴弹炮，加农炮，轰炸机，对着二师的阵地轮番轰炸，炮弹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扔，整个阵地炸翻了天，几乎一步一个弹坑，就像老牛耕地一样，把整个阵地犁了一遍。

“楚云飞真是富得流油啊，榴弹炮的口径一个比一个大，最小的也有105毫米，唉，看得我眼馋啊。”

远处的李云龙站在指挥部的观察口处，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整个阵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一阵阵气浪扑面而来，几乎没有落脚之处，到处都是炮弹。

爆炸声快和几枪扫射差不多了，连在一起，接连不断整整半个小时没停过，随着炮火开始延伸，爆炸的位置距离指挥部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震的耳朵嗡嗡作响。

大地都在跟着爆炸摇晃，指挥部的屋顶不时有泥土落下。

一股股气浪扑面而来，吹的尘土漫天，指挥部外面战壕里的弟兄都趴在地面双手捂着耳朵，否则耳膜都能震裂。

“师长，我记得当年你也夸小鬼子的装备，九二式，歪把子，好东西啊，后来咱不是都有了吗，你别急啊，对面那些美式装备早晚都是我们的，老蒋干的就是这差事，运输大队长嘛！”边上的张大彪微微笑道。

“是啊，我记得老赵以前也这么说过，今天这一仗咱就给楚云飞上上课，争取让他的炮团改姓李。”李云龙笑道。

“团长，你别急，八十九师那点装备，早晚都是咱的。”坐在旁边看地图的罗战忽然说道。

“怎么，你有办法？”李云龙挑了挑眉毛。

“先把今天这仗打完再说。”罗战起身来到观察口向外看了看，随即看了眼手表：“炮击已经持续四十分钟了，差不多快结束了。”

八十九师指挥部，楚云飞看到面前的一片火海，心中十分满意，如果每支部队都像他这么战斗，没有任何敌人可以抵挡，没人可以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下存活下来。

走出指挥部，来到阵地前，正好看到一群军官正在阵前集合。

“他们在那儿干什么呢，去，叫过来问问！”楚云飞命令。

边上的警卫员连忙跑过去，把带头的军官叫了过来。

“师座！”带头的团长来到近前敬了个军礼。

“你把军官都集结起来干什么？”楚云飞疑惑的问道。

“报告师座，我正在组织军官敢死队，等炮声一听，军官带头冲锋，势要在太阳下山前，拿下敌方阵地。”团长回道。

“你呀，总是能给我玩出点新花样，拿下赵庄，我给你官升一级，所有军官都有重赏。”楚云飞大声承诺。

“谢师座，卑职定不负众望！”团长精神一震。

回到指挥部，楚云飞看着面前的火海，低头看了看手表，按照原本的计划，炮击可以停止了，但他没有下达命令，而是继续轰炸敌方阵地。

不为别的，只为多炸死几个敌人，如此便可以少死几个军官。

军官敢死队虽然听上去有股子气势，可楚云飞需要他们活着，正如麦克阿瑟将军说的那样，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炮击延长了整整十分钟，别小看这十分钟，至少有几百发炮弹落在了二师的阵地上。

“传我命令，三分钟后停止炮击，敢死队冲上去收玉米。”楚云飞几番犹豫后，下达了命令。

随着炮声减弱，二师师长李云龙精神一震，扭头大吼道：“敌人的三板斧轮完了，接下来该看我们的了，命令部队，全部进驻阵地，给我放开了打。”

一声令下，原本撤出阵地的战士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战斗位置，刚刚进驻战壕，枪还没架起来，八十九师的军官敢死队在十几辆坦克的掩护下，带着数千名战士发起了冲锋。

喊杀声震耳欲聋，整个八十九师气势如虹，经过如此猛烈的炮火洗礼之后，从军官到士兵，都认为这是一场胜券在握的战斗。

然而，当他们冲到阵地前方五百米的时候，脚下接二连三的发生爆炸，顷刻间死伤一片，军官敢死队一百多人，还没见到敌人就炸死了二十多个，其中还有一辆被炸断履带的坦克。

这就是雷区的作用，为后面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争取了时间。

指挥作战的团长发现部队进入雷区，立刻下令停止冲锋，用坦克在前面开路，大部队跟在后面，硬生生的趟过雷区。

不是每颗地雷都能炸断履带，小小一片雷区，根本无法阻挡大兵团冲锋，李云龙也从没指望利用雷区打败敌人，它的作用只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当自认为必胜的八十九师战士冲到阵地前面时，战壕中突然站起无数士兵，各种枪械同时开火，万枪齐发，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八十九师的战士愣了一下。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数十人中弹倒地，随即各处枪声暴起，两大兵团展开殊死搏杀。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的状态，楚云飞的兵的确和其他敌军不同，战斗力要强上一截，至少不会主动投降。

八十九师依仗机械化部队的优势，坦克与步兵的协同作战，想要以此冲破二师的防线。

眼看着一辆坦克冲到阵地前方，一团的战士毫不犹豫的抱起炸药包冲向坦克，甚至没人下命令，同时冲出去的至少有五个人。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被一抢贯穿胸口，身后的士兵捡起炸药包直接拉响导火索，身体猛然往前一扑，顺势滚到坦克下面。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坦克被瞬间掀翻，连同士兵的尸体也跟着支离破碎，炸成了无数的碎块。

没有对付坦克的武器，战士们只能以命换命，能以血肉之躯换一辆坦克，每个战士都以此为荣。

十几辆坦克，都是这样被炸翻，没有一辆能够越过阵地。

站在指挥部里的楚云飞，在望远镜中看的清清楚楚，不禁暗暗咋舌：“这倒地是支什么部队啊！”

经历了那样猛烈的炮火之后，还能爆发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楚云飞神色复杂，和这样的部队作战，能有多少胜算，他是一个具有长远眼光的人，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未来。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八十九师历经血战，别说冲破二师的防线，连阵地都没能蹬上，而所谓的军官敢死队，剩下的不过十之一二。

“驻守赵庄的倒地是哪支部队？”楚云飞站在会议桌前，眼睛盯着地图，脸上早已没有之前的自信。

“暂时还不清楚！”参谋长摇摇头。

“还不赶快去搞清楚，打了半天还不知道对手是谁，简直是荒唐。”楚云飞愤怒的摔掉了手里的铅笔。

夜幕降临，双方回到各自阵地，暂时停止进攻。

战场之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到处都是尸体，一个摞一个，犹如地毯一般铺满了地面，有八十九师的，也有二师的，当真是尸山血海，历经一天激战，双方均损失惨重。

作战会议室里，李云龙背着手眉头紧皱，各部团长都在此集结。

“师长，不能在这么硬顶了，咱独立团的老底子都快打光了。”一团长实在不忍看着弟兄们一个个消失在眼前。

“你们一团还有多少人？”李云龙瞪着眼睛问。

“二三百人吧！”

“不对，你们一团还有八百人。”李云龙扯着脖子道。

“您怎么知道？”一团长愣了一下。

“怎么知道，我从你们的枪炮声中就能知道你们还有多少人。”李云龙看了看大家：“还有人主张撤退吗？”

这次，各团长纷纷低下头，没人说话了。

“同志们，我们损失惨重，敌人损失更惨，这个时候拼的就是个劲，谁要忍不住，结果就是一溃千里，疲兵战疲兵，就看谁能撑住最后一口气，谁能打出最后一枪。”

“我知道大家都很艰难，可这里是战场，上面给我的是死命令，就算剩下最后一个人，也必须给我钉在阵地上，如果没有上级命令，二师绝不会后撤一步，除非全部战死。”

李云龙说出了自己的最后底线，闻言，众人脸色一正，似乎明白了这场战斗的意义，而他们也明白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战斗，无非就四个字，视死如归。

“师长，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们也不能硬抗，脑子得活分点，敌人最大的依仗就是炮火，没有炮火掩护，就他们那些兵根本不是对手。”一直没说话的罗战忽然开口。

“你小子少跟老子拐弯抹角，有屁就放。”李云龙可没闲心听他说废话。

“很简单，今晚我率队突袭敌军的炮阵地，顺带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把楚云飞的脑袋带回来，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干掉了楚云飞，这场仗就可以提前结束了。”罗战淡淡道。

闻言，李云龙挑了挑眉毛，沉默了一下道：“你怎么打我都没有意见，不过，我要提醒你，楚云飞可不是一般将领，而且对你十分了解，想砍他的脑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最好留个心眼，别没抓到楚云飞，再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吧师长，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您就等着看好戏吧，榴弹炮我可能带不回来，但八十九师今晚，一个都别想睡觉。”罗战露出一抹坏笑。

“带不回来就都给我炸了，咱们没有，他楚云飞也别想要，趁夜端了炮阵地，看他明天拿什么进攻。”李云龙咧嘴笑道。

入夜，罗战带着特种大队出发了，每人背着一个炸药包悄然离开了赵庄，从两军阵地的右侧迂回过去，向八十九师阵地渗透而去。

夜色深沉，或许是白天的战斗过于惨烈，连上天都不忍再看，这个夜晚无星无月，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雾。

猫头鹰和二狗在前引路，猫头鹰的眼睛能在夜间视物，二狗的鼻子可以闻到几百米外的血腥味，两人配合，作为尖兵，任何异常都逃不过他们的鼻子和眼睛。

众人放轻脚步，呈三队，彼此间隔一米，缓缓前行。

来到一处土坡后面，猫头鹰趴在坡上，抬手做了个停止前进的动作，众人迅速蹲下身，枪口指向两侧，各自警戒，保持战斗姿态。

罗战悄然爬到两人身旁，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前面不太对劲。”二狗小声说道。

罗战眯起眼睛向前看去，周围雾气弥漫，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无奈之下，只好看向猫头鹰，可惜猫头鹰也摇摇头，虽然可以隐约间看到前方的情况，但并没有发现危险，那只是一片普通的树林而已，夹杂着雾气，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诡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