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然落，万物生

偌大的一个超凡文明，存在了上千万年，就这么在一夕之间毁灭了。

不过令卢亚感到沉默的，并非是拉古斯带着文明走向了毁灭。而是自然之母萝丝，之前明明有能力阻止，却放任了德鲁伊之王的做法。

虽然拉古斯可以控制族群的意志，但这位王者的优先权，绝对低于在最初之时，就拥有控制族群意志之能的萝丝。

但萝丝对此，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族群和文明的毁灭。

卢亚作为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已经有些看不透这位新神的想法了。对方浑身上下，好像朦胧了一层未知的轻纱。

他在沉默之余，又莫名充斥着欣慰的情绪。

除此之外，这复杂的情绪里面，还夹杂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就好像一个老皇帝，看着潜力远超自己的太子。对方既是令他满意的继承人，也是可以直接替换他的同位者。

萝丝沉默的面容里，又露出淡淡的哀伤，她转头看向至高无上的造物主，轻声呢喃：“雅威，至高无上的主。拉古斯作为一位王者，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的选择或许有很多种，但他最终，却是选择结束了旧日的孤寂文明。”

“而我作为德鲁伊的神话，将选择背负起新的使命。”

“如我所说的那样，德鲁伊是一个孤独的文明。”

“宇宙，是混乱无序的虚空世界。”

“孤寂的宇宙之中，只有至高无上的主是特殊的。”

“您创造了我，而我......将开创万物。让宇宙不再孤独，让您不再孤独。”

萝丝从高空之中，缓缓地落在了荒凉破碎的大地上，她高高仰望着造物主。

就好似她当年那般，望着高高在上，注视一切的至高存在。

不过比起当初茫然无措的目光，现在的她，眼里有着闪闪发亮的光泽，好似有无数星星在闪烁。

目光纯净无暇，蕴含着无限的希望。

处在造物主状态的卢亚，表情竟是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困惑，“原来自然真理，就是无限创生吗？可是萝丝，应该还有其他方法......”

他预感到了萝丝的举动，试图开口劝阻着。

“这是......我所行走的道路。”

萝丝只是仰望着卢亚，露出一个灿烂的美好笑容。

卢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只是缓缓的点点头，“若是如你所想，那便如你所愿。”

苍茫破碎的大地之上。

萝丝的身形开始变得庞大起来，她如同一颗参天的古树，半截身体开始深陷于破碎的泥土之中。

生根发芽。

“雅威！至高无上的主！”

“我是主的孩子。同样，我就是神，我是自然......之母！”

“我，萝丝！光明右手！自然之心！”

“于孤寂的寒冰之中！于破碎的旧日之中，开辟自然，繁衍万物——”

萝丝，在这一刻，从她变成了祂。

真正成为了绝对意义上的神。

自然之母，不再是德鲁伊文明的高贵称谓。

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自然领域的极限延伸，自然规则的具象化和占据者。

祂深陷于世界之中的半截身躯，扎根于孤寂破碎的大地之中，释放着充满希望的自然之力。

在萝丝的不远处，荒凉的冰原之上，一座古朴的三角石碑，缓缓从虚空深处升起。

这座三角石碑介乎于虚实之间，蕴含着宇宙的奥秘，规则的起源。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不可名状，不可直视。

既存在过去，又存在现在，以及未来。

这并非凡物所能观察到的东西。

但很显然，此处的两位存在，都并非凡物。

高空之上的卢亚，以及大地之中的萝丝，祂们的目光落在石碑之上。

在石碑最顶尖的上半部分，出现了一道扭曲的文字图案，那是萝丝的称谓和真名。

【自然之母，萝丝】

当祂的真名出现在上面之后，关于自然之母这位存在。在祂过去，现在，未来的时空存在和遗留，全都化作一体。

三位一体。

萝丝成了唯一性的高位存在。

“地球，含义即为起源之地，唯一之地。”

“这是起源石碑，凡是规则的具象化，必将记录其名讳。只有唯一性的神话，才能在上面留下烙印和痕迹。”

“萝丝，看到了吗？你是规则的具象化，你是伟大的神灵，你......就是【自然】本身。”

卢亚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洞悉了这个石碑出现的原因，以及存在的本质意义。

这是记录神灵的起源石碑。

至于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造物主并非神灵，自然不会出现在上面。

卢亚的目光，从平静再到动容。

萝丝感觉到了这样的目光变化，心情极为激动，从诞生那一刻到如今，祂的精神从未有过如此的高昂和充沛。

“我！是自然！”

“我！就是神！”

“我诞生的星球，地球——将在遥远的未来，成为无尽星空的发源地。”

“在这里，在此刻，即为万物起源之始！”

“宇宙虚空，不再唯一！不再孤独！”

祂高呼着，祂欢叫着，祂许诺着。

这是神灵的伟大宏愿。

但是祂庞大的身形，却在逐渐黯淡下去，像是在阳光底下，快要散开的泡沫。地底下无尽延伸蔓延的根系，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地球，也就是整个起源之地。

充满无限生机的【自然】根系，深深的埋藏在星球的地壳、地幔之中，甚至延伸进了炙热的地核。

世间的一切，所有的地方，都充满了这代表自然之心的根系。

祂，自然之母萝丝。

在此时，在此刻，无处不在。

祂即地球，祂即星魂，祂即自然。

只是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多久，当象征【自然】的根系，彻底遍布整个星球的时候，萝丝庞大的身影从黯淡化作了虚幻。

所有遍布的根系，都在一瞬间炸开，散落，最终化作了万物的温床，充满无穷多样性的自然。

自然之母用自身的神灵位格，孕育了自然，彻底完成了祂的使命。

祂，快要消散了。

庞大无比的萝丝，此刻仅仅只剩下一道虚无的影子。祂大声的呼唤着：“至高无上的主！存在即是合理，万物自有其意义！我们的一切，我们在岁月之中留下的痕迹，一定有着其意义！”

下坠陨落的【自然】，以及......

生长的万物。

一位真神的陨落，使得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勃勃，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极远处的太阳，那颗巨大的恒星，都被【自然】牵引到了稍近的合适位置，为自然万物的生长，带来了更舒适的温度和阳光。

四季有了基本的概念。

春天，就要来了。

而足以连绵上亿年的大冰河时期，竟然是提前结束了。

原本破碎的星球，开始重新散发着无尽的生机。

新的世界，充满万物多样性的时代，到来了。

‘终于，直到最后，主的目光都一直放在我的身上。’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万物竞发，世界创生，而作为孕育万物的【自然之母】萝丝，却即将彻底消散。

‘愿我挚爱的雅威，不再孤独。’

但祂那纯真无暇的璀璨目光，依然在望着那悬浮于高空之上的光团。

一如当年，一如过往。

初心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