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傲慢与偏见

圣徒带来的影响力。

不但超乎执政官撒格的想象，也超乎了圣徒本人的预料。

瑞姆家族的造势，仅仅只是一次妥协后的产物。

本来在斯洛丽带回了神谕之时，高坐在执政殿堂的老执政官撒格，不但没有选择相信，反而怒极反笑。

他认为这只是瑞姆家的贵族小姐，为了逃避罪责所编出来的说辞。

不过瑞姆家族刚死了这么多人，连瑞姆大师和继承人德科桑都死在了探索当中，仅有的一丝理智，让撒格没有当场发作，避免了殿堂又一次被鲜血覆盖的场景。

他假意安抚斯洛丽和调查团，并做出了没有实质性的口头嘉奖。

为了捧杀这位撒谎不眨眼的贵族小姐，老执政官甚至当着几位大贵族的面，承认了对方的圣徒身份，并加了一把火，将对方推到了瑞姆世家的继承人位置。

在拉顿城邦里，女性是没有继承权的。

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势必会在拉顿城邦里掀起风浪，并且当事人斯洛丽，也会因此站在瑞姆家族的对立面。

要知道，斯洛丽的父兄才刚死没多久，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女儿，竟是绕开了其哥哥弟弟，直接跳出来争权，这让瑞姆家族的其他族人如何去想？

等到矛盾激化到关键时刻，他再出手配合瑞姆家族，借机将斯洛丽流放。

拉顿的流放之地，可是在极北处的荒野，被撒格流放过去的政敌不计其数。再加上路途遥远，大多流放者都死在了路上。

只是出乎撒格和许多贵族的预料，瑞姆家族内部仅仅只是闹腾了一晚上，关于继承人的风波就被平息了下去。

瑞姆家族持反对意见的族老，直接宣布闭门不出。而斯洛丽赶来的三位兄弟，也同意放弃继承权，承认了斯洛丽的圣徒身份。

虽然在贵族之中，以前没有出现过女性继承族长的案例，但是以前也没有出现过神的使者，太阳神拉的圣徒啊！

“神灵的圣徒，不受凡人的规则所束缚？！这是想干什么？颠覆整个拉顿吗？”执政殿堂之中，老迈的撒格躺在搭好的床铺上，一边咳嗽着一边怒骂道：“还有城邦中的那些言论，究竟是谁在四处散播？”

“艾克伦家族？斯密特家族？奥卢那家族？”

“还是伦诺将军留下的余孽？”

他口中说的几个家族，都是在拉顿城邦之中，势力较为庞大的贵族，并且与瑞姆家族有着极为亲密的来往。

至于伦诺将军，是拉顿上一任的军队统帅，七年前在与执政官撒格的斗争中失败，然后被送上了绞刑架。

不过就算过去好些年了，暗中支持伦诺将军的余孽依然有不少，出现过好几次刺杀事件了，让老执政官十分头疼。

“执政官大人。”旁边的年轻蛇人侍奉在侧，这个时候从旁边取出一个小巧的卷轴，“执政官大人，这是言论散播者的名单。”

“他们大多是普通的吟游诗人，或者是其他城邦过来交易的商人。在这里面，虽然也有一些贵族出身的学者，但只查到了是其个人的行为，他们背后的家族并未参与进来。”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民众也跟着口口相传。”

年轻侍卫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件事情的扩散，与那些贵族们并无直接关系。

没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调制阴谋。

完全是大众的自发行为。

执政官撒格将递过来的卷轴打开，细细的看了片刻之后，苍白的面容上阴沉似水：“这些愚蠢的民众们，见风就是雨。我们蛇人的文明，什么时候有过神灵的指引了？”

蛇人先祖们在泥地打滚的时候，神在哪里？

他们与猿人、狼人厮杀的时候，神在哪里？

他们努力建设城邦的时候，神在哪里？

城邦之间发生了矛盾，演变成战争的时候，神又在哪里？

所谓的神，根本不存在。

羽蛇神？

太阳神？

欺骗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拉顿城邦作为中原地区的霸主，而执政官撒格又是拉顿的主宰者，他在权利的巅峰之上，已经矗立了数十年之久。

在他的执政生涯里，不论是对内部，还是面对外部，都有过无数的挑战者和敌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敌人要么倒在了他的脚下，亲吻着他的鞋尖。

要么被他亲手割掉头颅，高高的悬挂在亡者的石柱之上。

执政官撒格唯一认可的敌人，就是时间。

他这数十年未尝一败，就算是失败，也无非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的衰老上面。

老蛇人的傲慢，让他在心中看不起任何的蛇人，自然也不会承认什么所谓的神。

他从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唯一信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对于老执政官的问话，年轻侍卫目光一闪，嘴上则说着：“执政官大人，这些愚民们，无非是受到了那些学者们的蛊惑罢了。”

“那些学者掌握了知识的权柄。”执政官撒格思索片刻，叹了一口气，“是我的一时仁慈，让斯洛丽活了下来，我之前应该借机发难除掉她的。”

他之前的想法，是想体面的杀死斯洛丽。

因为这样一来的话，瑞姆家族推出新的继承人之后，依然能够为他服务，并且继续成立调查团，追索树人和金苹果的下落。

说到底，瑞姆家族里的人，毕竟是这方面的权威，用得久也就习惯了，老执政官有些不舍得对整个瑞姆家族下手。

但是没想到就这么一念之差，斯洛丽居然真的能够阴差阳错，坐上了圣徒的位置，并且在短短时间内，名望就逐渐接近了他这个执政官。

神灵的蛊惑力，难道真有这么强大？

可是之前的拉顿，连一座像样的神庙都没有，怎么会有人去相信这种撇脚的传说故事？

对此，老执政官撒格心中满是疑惑。

正在思索之中的他，并没有看到旁边年轻蛇人的目光里，正闪过一丝复杂的冷笑。

执政官久居豪华的殿堂之中，已经太久没有去外面走走看看了。

根本不懂的现在的拉顿，和以前的拉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