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六更）

“现在你们所有小队长带着一名暗影队员到你们各自的防御领地去熟悉环境，和守卫进行整合。在我们任务结束以前，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每一名暗影队员接手你们的职位，你们做副手，军衔不变。当然，这并不是说不相信你们的能力，也不是排斥你们。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们有我们的任务。等我们任务完成后，上面会有新的任命书下来。明白没有？”唐江召一来就直接大换血，不但换防御机制，把所有核心队员也让自己的队员接手了。

“是！”唐江召安排完任务就走了，他一是需要下去思考一下后面的部署，一是看看郝连长的情况。其实刚才他就发现郝连长已经出去了，只是在刚才那个时候他不适合追出去，也不适合说什么。不然好不容易被调动起来的情绪，又会因为这个而继续低迷下去。他找了很多地方才好不容易找到了郝连长。

郝连长正在一间更衣室里更衣，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舍不得解开衣扣。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镜子前，看看这身军装穿在身上的样子，似乎是想把他牢牢地烙在骨子里。他一会儿整理下衣角，一会儿又拾缀衣领，总想留下最完美的一面，想让自己牢记这身军装的样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得已的解开衣扣，缓缓的脱下军装。

郝连长缓缓的整理好衣服，不得已的把它挂在衣柜里。他留恋的看着这件军装，眼神是那么的不舍。他是多么不想脱下它，多想再重新拿起穿上它。但是他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不舍的关上衣柜，也关上了他内里的那一扇门。他重新穿上以前探亲时的常服，重新回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总是感觉哪里不对，浑身都难受。

于是他不停地整理它，拍拍这里，摸摸那里，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那种感觉依旧还是存在，让他心里难受，忍不住的心烦意乱起来。他一咬牙脱下衣服左看右看，却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又只好重新穿上。只是他一穿上常服，那种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

“砰”他实在受不了了，提起拳头对着镜子就是一拳。“哗啦啦”镜子被他一拳打碎，镜子的碎片随之散落一地。一些玻璃渣子也划破了他的拳头，只是他却恍若不知，任凭鲜血顺着手掌流下。打了一拳的他，心里却没有好过，反而更加伤心。他再也忍不住终于哭了出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带走了他对这座围城的所有感情，带走了他的眷恋。

唐江召一直在外面站着，不忍心进去打扰郝连长。但是他听到镜子破碎的声音，终究还是跨进了更衣室。当他看到散落一地的玻璃渣子、那鲜红的血渍和郝连长受伤的手掌，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倒是更好。他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纱布和医疗胶带，细心的为郝连长清理伤口和包扎。

屋子里的两人都不说话，一个专心致志的包扎伤口，一个静静地坐着被包扎伤口。两人都相对无言，但是彼此都懂心中的想法，所以这个时候不需要多说什么，这便是最好的语言了。唐江召替郝连长包扎好伤口后，又帮着拾缀衣服。这个时候的郝连长却再也感觉不到常服穿在身上的那种不适了。只是，透过地上的玻璃渣子看到自己的样子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只是他知道，自己在以后的生活中还得习惯着陌生的面孔，只能顶着这陌生的面孔。郝连长擦干泪水，毅然决然的拿起自己的行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走出了更衣间。自始至终两人都还是一句话没说。唐江召只是默默地跟在郝连长身后，把他送出去。这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在某一时刻竟然是那么的相似，都是说不尽的沧桑和孤独。

“决定了吗？不和兄弟们道个别吗？”快到基地出口的时候，唐江召停下脚步淡淡的问道。他希望郝连长能改变主意，不要给自己遗憾。

“嗯，决定了。还是就这样吧，免得到时候又给你添麻烦。而且一个人悄悄地离开总是好的，一道别难免大家都难受。我不想看到兄弟们再为我哭泣，我也不想再哭泣了。”郝连长听到唐江召的话，便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其实不是他不回头，只是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又后悔，又忍不住泪流。所以他只能这样毅然决然的离开，一切都让自己默默承受。

“嗯，好吧，我懂。有什么话要我转述的吗，我一定给你带到。”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唐江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这种感觉他懂，他曾几何时也曾面临过这样的离别，每年的冬天他都要面对这种离别。

“你帮我告诉弟兄们，我会永远记住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们永远是我的好兄弟！告诉他们虽然我不再是他们连长了，不再是一名光荣的军人了，但是我不会忘记我曾是一个兵，曾经是一名光荣的军人。一天是兵，终身是兵，我会一如既往的牢记自己的使命。如果有一天国家和人民召唤我，我仍然会义无反顾的拿起武器投身疆场！”郝连长语气低沉的说道，说完他也不顾唐江召的反应，便昂首挺胸大步的离开了。

唐江召看到郝连长的身影慢慢拉长，最后消失在远方，他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郝连长的命运忍不住让他联想到自己，联想到暗影中的几个队员。就如前面屠夫说的那样，如果有一天他们要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又该如何取舍。唐江召知道，现在的郝连长就是以后的自己，这一天终究会来到的。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选择又是什么呢，会和郝连长的一样吗？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次次的思量着，结果却总是无解。

他实在受不了了，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想给自己来一支。“啪、啪、啪”只是打火机却也和他作对，他划拉了几次都没能点着。他实在不爽，直接用尽力气把它扔的远远地。“啪”一个燃着熊熊火苗的打火机递了过来，他赶紧凑过去点着烟深深的吸上一口。这个时候的他才感觉好多了，没有了那么压抑，任凭烟雾在他身边缭绕，烟的气息在全身流转。

“我们是军人，我们别无选择，所以什么都不要想了，活在眼下就好，你自己静静吧！”那个人说完后就自顾自的走了，任凭唐江召一个人在那里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