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间谍在行动

第七机械厂。

来自德国的崇高战士罗斯先生正在生产线上忙碌着。

当前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但此时此刻，机械厂依旧灯火通明，数十个机械工程师正围着最新改进的炮弹生产线做着优化。

这是一条设计日生产一万枚105榴弹的生产线，是国内有史以来最先进，最庞大，也是产量最大的炮弹生产线，完全按照罗云带来的生产线技术图纸制作。

当然，如今还只能日产一千枚，远远没有达到设计日产量。

“不容易啊”

从国外回来的总工程师看着眼前的硕大的弹药生产线，以及在生产线上忙忙碌碌的众人，不由自主的感慨一声。他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如今已经满头白发，但气色很好，面庞红润，显然，其生活质量极好。

“是啊，不容易啊，这都三年了”

另外一个同样从国外归来的机械工程师说道。

此人年纪更大，约莫五十岁，两鬓斑白，带着一副圆眼镜，身材微微佝偻，显得有些瘦弱，脸上遍布粗狂的皱纹，使得他的脸像树皮一样粗糙。但透过那双厚厚的镜片，他那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透着智慧的光芒。

这是一位饱经风霜的智慧老者。

相比于回国半年就接手如擦庞大工厂的总师，这位老者的感触更深。

他十九年前就回国了，当初在国外学习了很多机械技术，但也吃够了没有一个强大祖国苦，他怀着一腔梦想回国办机械工厂，但一晃十五年，国家时局动荡，军阀**横行，国外洋行霸占国内市场，他无论如何努力建厂，工厂始终半死不活，甚至还使得他背负了沉重的债务。尤其是四年前，鬼子大局进攻，他的工厂也被鬼子抢走。

所以，他对眼前这个代表着世界先进水平的工厂更加心怀感慨。

真的不容易。

不过，老者心里忍不住去想，这个工厂其实建设起来，好像好真的挺容易的。

技术图纸都是现成的，建设之前边区工厂已经建立了大半年，能够提供一定的机械设备，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个好的开始，而且随后那位华侨也提供的很多机械设备，这些机械设备帮了很大的忙。

也正是因为后续那些大量设备如今才能短短三年时间建设其一套完整的从原材料到炮弹的全流程生产线。一套能够完整自给自足的生产线。

当然，最难的钢铁质量还没有解决，高质量的冶金实在是太难，哪怕有全套的技术图纸也很难，毕竟，就算是纳那些全套外文图纸全部翻译过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但是这个问题可以以后慢慢解决，七号工厂的仓库里现在存放着数百万吨优质钢铁，被优秀的真空包装包裹的钢铁能保存很久，五年之内，工厂丝毫不用担心优质钢铁的不足。

“罗斯先生，休息会吧”

两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还在生产线上忙碌的外国友人说着。

“等下，我吧这台机器调整一下就好了”

叫做罗斯的德国人说着，他手里的动作不停，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他才如释重负的舒缓了一口气。

“明天测试一下生产线，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应该能达到每天两千枚产量了，半年之后，等工人们技术熟练了，就能达到一半的设计产量了”

“不过，达到设计最大产量还是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有几种机床数量不过，只能自己制造，除非能够进口这些设备”

他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甚至隐约带着一点闽南腔调。

“多谢”

“多谢”

第七工厂的一二把手，也就是之前的那两人由衷的感谢道。

短短三年，这一群毫无经验的人能照着图纸和一部分机械，建设出一个完整的炮弹生产线，这位罗斯居功至伟，毕竟此人之前是克虏伯工厂的一名优秀工程师。而且，不同于以前的那些洋工程师，这位干起活来可是连轴转，每天几乎一半的时间泡在工厂里。

“不客气，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人”

罗斯咧嘴一笑，然后精光一闪，继续说道。

“明天在测试吧，我们去抽抽烟”

深谙中国交流之道的罗斯选择了忙碌之后的深夜，在众人完成了工作心满意足的时刻，和他们拉近关系，交流感情，顺便探讨一些隐秘的情报。

毕竟眼前这两人是和那位神秘的华侨见过面的。

他对那位提供了如此庞大的物资的人可是非常感兴趣。

先不提那庞大的物资到底是怎么来的，就上次他发回国内的那种88毫米无线电近炸引信，技术水平之高，前所未见，以帝国的技术水准，都花费了好几个月才消化掉。而在获得实物测试之后，单单88炮的防空能力提升了十倍之多。

恐怖如斯。

“为何那位华侨不提供一点好的机械设备呢？我看这里的设备都是美国货，而且多是从工厂拆下来的”

几人抽离小半支烟，探讨了一些技术之后，罗斯突然询问道，他开始打探消息了。

因为过几天，那位华侨会一同来运送一些物资，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他等待许久的机会。

他对这一点感觉很奇怪，这里的各种物资标明，生产这些物资的人都有着极高的技术，尤其是那些被他们乘坐小卡车的运输车，其技术水平之高，已经超过国内了。

能将120马力的柴油机缩小到如此程度，而且故障率之低下，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即便操作者是一群几乎没有经验的人，也很少出现故障。

“不知道，他很少和我们交流，只是提供物资，不是我们要什么就提供什么”

年纪最长的老人说道。

他对此事没有过多的思考，部队高层也没有做过多的探讨，无论如何，他们根据地受益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人家免费提供了数亿吨各种物资，没有丝毫要求，也没有提任何条件，这种朋友，不需要多想。

在他看来，只提供成品物资和一些技术图纸，应该是那位华侨有某些限制。这一点很多人都能猜测出来。毕竟他提供的成品生产机械都是国外的货，和他提供的那些极致高质量的产品有着明显的差距。

“话又说话来，那位华侨到底提供了多少物资啊”

又是几番技术话题讨论，罗斯再次不动声色的引动了一个话题。

接到物资提供已经快四年多了，这四年来到底供应了多少物资？那位手里到底有多么庞大的生产力？这是罗斯很想知道的，哪怕只有一个大概。

四年来，他亲眼看见了变化，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初他加入的时候，饭都吃不饱，即便他是技术人员，而如今两百多万士兵，一千三百多万民兵全部都在脱产，还有数千万难民涌入根据地，这个堪比国内大半人口数量的人全部没有从事生产工作，这些人可全靠那位提供的物资养活的。

按照罗斯的估计，保守也有超过五千万人只张嘴，虽然目前根据地正在大生产，有大量的农场在建设，也开垦了海量的田地，但是相较于根据地内一亿多接近两亿人口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别的地方他不知道，就第七工厂所在的落谷地域，这里就有差不多三百万人，而落谷只是一个很小的山丘地带，这里的人口密度堪比城镇。

现在这三百万人，除去老人孩子，所有人都在开路，开山，建设房屋，超过两百万劳动力在缺少机械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将一座座大山给铺平了。在这里从无到有建设起了一座城市。

这三百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就达到两万多吨。而落谷只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集聚地，这样的地方有十余个，为了方便管理和组织，根据地将人们全部组织起来了。

“这个还真没数过，不过按照牛崖谷那边统计的数据，差不多有十亿吨了吧”回答他的是总工程师。

“十亿吨”

罗斯忍不住惊叹出声。

难怪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人力，他心中恍然。

战争，尤其是一场外来的侵略的战争，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灾难，战争会破坏国内的一切，秩序，生产，规则。但战争也有着其少许好处，它会将原本的旧规则彻底打破，将一个国家刷成一张白纸，平常，这些好处不值一提，但如今民国有了外来的庞大物资，那么一切就不同了。

在一张白纸上作画，在废墟上建立一座新的城市，原本的各种阻力都被战争打碎，再加上庞大的人口，充裕的物资，还有众多为了理想而奋斗的年轻人。

随后，罗斯有继续转移话题，开始和两人讨论起技术来，以他十多年的克虏伯工厂经验，自然能轻易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

······

“这是最新的双联装40毫米口径防空炮，对空射程四千米，战斗射速达到每分钟三百发”

罗云拍着摆放的第七工厂的一百门40高射炮，语气兴奋。

虽然有了12.7毫米防空机枪，但是其一千米的射程对鬼子效果较差，只要鬼子不是抽风下降到七八百米进攻，而是高空侦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有了这些防空炮，鬼子空军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三千米以后都的小心翼翼的飞着，虽然防空炮对射手要求很高，但是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如今防空部队中有很多优秀的射手，他们稍加培训就能掌握这种防空炮。

“罗云先生”

驻守第七工厂的部队在接收大炮，就在罗云溜去休息的时候，罗斯找到了他，并邀请他一起去谈一谈。

“好的，罗斯先生···”

罗云认识这位德国人，而且甚至还观察过一段时间。

在他的敌我识别眼睛中看去，这位很特别，在他的视野中不想鬼子间谍那样的红名，而是灰色，极其古怪的灰色，这让罗云很好奇，但是观察了很久这位也没有任何异常，他干活非常认真，也很是尽心尽力，第七工厂如今的发展速度有其很大的功劳，罗云也就没有多关注。

但既然别人主动要求，他也就顺势接下来了。

一家饭馆的茶座中，这是一位从沿海逃过来的建设的饭馆，根据地有低廉的粮食价格，而且低到不可思议，而木材价格也是如此，这位老板就借了一些钱，自己建设了这个饭馆，依靠着不错的手艺，在这里很瘦欢迎。

“罗云先生，我想向您购买一些物资·”

罗斯直接开门见山，接着他补充道。

“主要是粮食···”

他本来想购买弹药和武器，但是帝国和日本是盟国，虽然这个盟友只是表面关系，国内认为购买武器弹药必然不会比同意，所以就退而其次，购买粮食。如今国内最缺少的就是粮食。

“粮食？”

罗云一愣。

“是的，我叔叔在自己国内有一家粮食工厂，最近买不到粮食了，所以我想从您这里购买一点···”

罗斯说的很委婉，但罗云立刻听出了画外音。

如今德国全面动员，粮食工厂都是军需厂，被国家直辖管理控制，怎么会有私人交易，所以肯定是官方购买粮食了。那么这位就是兼职间谍了？既是认真专心的为根据地工厂服务，也是认真的为国家服务，两者不冲突。

“另外，您还有多余的汽油么，我们也想买一点，如今运输卡车没有油料了··”

罗斯再次开始试探。

“我们可以用技术，设备，还有生产线支付”

“好···我可以送货到家，你们准备一个地方收货，不过只能有粮食，还赠送一点点汽油”

罗云想了想，觉得没问题。

毕竟作为敌对方，不能给武器弹药，这是原则··咳咳···但是粮食还是可以给点的，这玩意多得是，而且，这东西能减少战争对人类的伤害嘛，而且吃饱了的德国人更有力气和欧美鬼畜玩一玩。

毕竟英美那两个挂逼，美国每年数以吨粮食完全不缺，近亿吨钢铁太过于孤独求败。

而且，狗系统不能产出大口径炮弹，最多给一点点模板。通过德国也能迅速的掌握大口径大炮技术。

合作意向达成，两人开始讨论细节。

就这样，原本大量缺乏的机床设备来源终于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