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津城内的小欧洲

天津有个奇怪的现象，有钱人和外国侨民都在法租界的杜总领事路的劝业场附近上班、娱乐和消费。而居住却是在英租界的马场道、睦南道、大理道、常德道、重庆道”五条道路两侧的区域生活。

是以天津英租界区域内，以马场道为主的附近二十多条街道内，汇聚了英、法、意、德、西班牙不同国家建筑风格的花园式小洋楼和欧式庭院。街道保持着幽雅别致安静的风貌，来到马场道附近就象走进了万国建筑博物馆。

我坐在人力车上，看着街旁两边各式的精致小洋楼，以及干净静怡的街道，心里恍惚自己走进了欧洲的风光小城。一切是那么的安静舒适。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中国人的血泪和屈辱上的，国弱民贫啊！

恍惚中到了徐公馆，看见这是一座欧洲庭院式建筑，院子里绿树成荫，建筑的院墙上爬满绿色的爬山虎，遮住了建筑的本来面貌却给初夏的五月带来一丝凉意。

在徐家下人的带领下，我与捧着礼物的于先生走进了主楼，进门就是一个西洋式的大客厅。在中间的楼梯前站一位拄着拐杖的比父亲年长的老者。我一见急忙上前跪倒，行了磕头大礼。

“徐世伯您安好！”

“好！好！好着呢！你这孩子，不年不节的行什么大礼呀？快起来吧！”

老头很高兴我的不见外，也没在意我的大礼，只是伸手虚扶了一下，就让我拜了下去。本来也是，两家世交、通家之好，晚辈给长辈见大礼是应当应分的，不丢人！更何况自己老爷子在天津办洋务那会儿，这老头还是父亲的顶头上司呢。

“嘻嘻！爹！这是哪来的的磕头虫呀！”一个清脆百灵鸟似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什么磕头虫？没规矩！快来见过你张世兄！”老头虽然呵斥着但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子宠溺。

“爹！什么世兄？他谁啊？”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十六七的小丫头。留着齐眉刘海的学生头，穿着一身民国时期女式学生服，说不出的青春靓丽。一看就知道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

“不得无礼！成什么样子！~~~鹏翔啊！这是你小世妹徐娅婷。是我的老来女，都给惯坏了！你别在意啊。”

“世伯！您言重了。我看小世妹天真率直，很可爱啊！”

“呵呵，一个没规矩的野丫头！”老头随即请我坐到了客厅的欧式沙发上。

“你父亲最近身体可好？”

“还好，现在大哥全权接手了生意。父亲在家颐养天年呢！每天养养花、打打太极，就是埋怨大哥不给他生个孙子玩！”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在那翻腾礼物的小丫头，继续说：

“我这次去上海，途径天津，父亲再三嘱咐小侄一定要来拜访世伯。”

“你父亲有福啊！儿女各个争气。~~~我听说北京政府方面想请他出来做事？”

仿佛不在意的话音一转，这话转的有点生硬。听到这句话，我愣了一下。我是谁啊？前世论坛常客，歪楼的老鸟，听话听音那是必备技能啊！对人心的揣摩两辈子加起来并不比你这官场的老油子差。我深意的看了一下老头的表情。

什么意思？试探父亲？如果是试探，那老头是哪方面的？倒袁的？还是南京方面的？

我从前世的历史知道1914年也就是今年一月份大总统刚下令解散了国会，废止了《临时约法》，使得总统的权利空前的暴涨。

所以现在有很多人对总统不满，因为这些人手里的权利被人夺了。就是不知道老头是那派的。这个时候派系倾轧，还是谨慎少说为妙。

“总统府秘书处曾经找过父亲，但被父亲拒绝了。父亲岁数大了，也没那个精力操心了。所以他自己也不愿意出山，再说家里人也不愿他过于操劳。”

我谨慎的回答道。我虽然不懂政治，但在现代每日《新闻联播》必看的我，对政治的敏感度还是有的。心里对老头初见面时的好感立马打了折扣。

本来就是嘛！~~~这种事关个人政治前途和家族命运的大问题，你一个通家之好的长辈，不去问当事人，反而从侧面问一个晚辈？你是几个意思？于是------

“我文翰大哥现在在南京任职？”

你会话题转移，咱也能歪楼打岔呀！东风吹战鼓擂，谁怕谁啊！

“嗯？~~~哦，他是在南京！”

老头有点不习惯我开始的歪楼。老头也很小心，在南京的多了。这句话跟没说一样。他还以为我要继续话题呢！我哪那能遂了您的意！

“小世妹今年也17了吧？”

“啊~~~是17了，转眼都长大了。”

“我文翰大哥把家眷也带到南京过去了？我怎么没看见我那小侄儿？”

“啊？！哦！~~~~~~”

“南京现在热啊！那可是咱中国五大火炉之一啊！文翰大哥把我小侄儿也带去，那不是让孩子遭罪嘛！”

“嗨！可不是嘛！”

“其实啊！人就不能太热了，太热了使人短寿。英国有个医生发现住在远离赤道高纬度地区的人和动物普遍比热带低维度的要长寿。所以，咱得把我小侄子接回来，大人就罢了，小孩可不能遭那罪！”

“啊？？？哦！~~~~~~”

此处省略两个小时的后世灌水对话~~~~~~

两个小时后，老头思维已经跟不上对话的速度和内容的庞杂了，已经被我绕得晕了，思维处于极度的过热当机状态！！！只会被动的“嗯！~~啊~~哦！！！”了。他哪里知道现代有网络灌水大军的存在啊。

“咯咯咯~~~哈哈哈！！！爹！您这可是真遇上对手了！张鹏翔！你说话可真逗！~~~”

唉！被这小丫头看穿了。旁观者清啊！面子上有一点尴尬。

“胡说八道！要叫翔哥！没有礼貌！~~~去告诉刘妈，中午留客人吃饭。”

晕死~！叫“翔哥”？？？还不如叫全名呢！这使我想起了网络上“吃翔”片段的不好回忆。

“贤侄！中午就在家了吃饭吧！自从你文翰大哥搬走后，家里就剩我跟你小世妹两个人，怪冷请的。”

“好的世伯！那就叨扰了！对了~~~世伯！父亲还让我带来一封家书。”

说着看了一下，已经装了半天木头人的于先生。老于急忙递上家书和礼单。（世家交往中，信件是被称为“家书”的。）

“你父亲信中说，你这次去上海是采办英国布匹？”徐老头看完信，轻轻地放到面前的茶几上，问道。

晕！这谎话扯得，父亲还当真了。看来一个谎话要无数的谎话来圆是真的了。

“啊！那是我一个留学的朋友，瞅准了机会想跟我合伙办办看。我俩都是初次做生意，所以家里也没插手，只是让我试试。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想出去转转。”

“啊？你要去上海？爹！我也要去！”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腻歪在父亲旁边撒着娇。

“胡闹！~~~你一个女孩家家瞎跑什么！”

“哼！老封建！爹！~~~”女长调带拐弯的，腻死人那种。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贤侄！你看？~~~~~~”什么意思？我可不想带个麻烦上路。这丫头跟我的三姨太可不一样，小丫头可是真正的娇小姐。

“世伯！您看这次出门我只带了我的三姨太出来。所以身份上不适合招呼小世妹！。您看这~~~~~~”

我为难得看着这老头，希望他明白我不想惹麻烦。

“听见吧？在家老实待着！好好去上学！”

“什么什么？你都娶了三个姨太太啦？你才多大啊！”

我一脸黑线，什么跟什么呀？这再说你的出行好不好？跟我娶几个姨太太有毛的关系！这丫头思想跳跃的厉害！

“不是！不是~！~~~我跟你搭伴出行，跟你带的什么女人有什么关系？又跟身份什么关系？都什么年代了！”

小丫头随即发现自己说错了重点赶紧更正。

我苦笑着看了看老头，而老头也无奈地看着我说：“这丫头母亲去得早，没人教，什么都不懂！让我惯坏了！”

是惯坏了！连世家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在过去，那是要闹大笑话的，是要嫁不出去的。要不老话说（丧父之儿不能嫁，丧母之女不能娶。）呢！

“世妹！我母亲要是知道你跟着我的姨太太和我一起出远门，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没有让姨太太出面招待世交正经小姐的道理！你明白？”

我费尽口舌的解释，想让她打消去上海的打算。

“那有什么？你不说，我不说，我爹也不说，你娘怎么能知道？是吧！爹！？”

晕~~~这丫头真是惯得没边了！现在不光是我满脸黑线了，老头都已经满头墨水瀑布了。

“贤侄！你看！~~~我也老了走不动了，她哥嫂又在外地，这么老是圈住她也不是事，丫头大了总要见见世面的，我看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贤侄就勉为其难？？？”

她见不见世面跟我有毛的关系！我发现这次拜访来错了。于是，在不情不愿中一个小尾巴新鲜出炉！。说好了出行细节、约好了船期，老头立即就派仆人买船票去了。并说好出发那天让我们在酒店等，老头派车送我们去码头。

在我的郁闷、郁结中告辞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