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狠心的老太太

寒风呼啸，岌岌可危的草棚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悦悦，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你别吓娘啊！”

穿着单薄的妇人如同自言自语，怀中的少女始终没有给出一丝回应，反而呼吸越来越弱。

“悦悦，我可怜的孩子。”

妇人名唤程清霜，是这家的大儿媳，怀中昏迷不醒的少女，是她的长女尤子悦。

程清霜急的眼泪哗哗掉，双臂颤抖搂紧了少女的身体，试图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然而并没有效果，怀中的人剧烈抽搐抖动，随之呼吸渐渐消失。

程清霜抬起头看向房门紧闭的东屋，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干柴堆上，咬咬牙心一横，跑了过去，双手用力哐哐哐的敲着门。

“敲什么敲，吵的老娘耳朵嗡嗡疼。”

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门缓缓开了一半，身为婆母的桑老太太满脸怒气的出现在门口，她双手叉腰，横眉冷对：“你个扫把星，猪草这么快就割回来了？”

程清霜受她搓磨多年，本能的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嘴里苦苦的哀求：“娘求求您，请郎中也给悦悦看看吧！她浑身抽搐怕是…”

“闭嘴。”

桑老太冷哼一声，鼻孔朝天，嘴里说出极其无情的话：“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请郎中不要钱呀，那丫头命贱不配浪费铜板，真要撑不过去，死了正好还能省口粮食，你赶紧滚出去干活，少给老娘偷懒。”

程清霜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反观桑老太面上一副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不妥，见她转身要进屋，程清霜顾不得其他，紧紧的抱住老太太的腿，卑微恳求道：“娘，您不能这样狠心，悦悦也是您的亲孙女啊，我们大房平时也没少上交工钱，您拿出来一些铜板，去请郎中可好？”

程清霜的这番话惹怒了桑老太太，砰的一声将门关紧，嘴里唾沫横飞对着程清霜怒骂道：“好你个程氏，不仅偷奸耍滑，这胆子也肥了，敢打家中银钱的主意，试图婆婆头上乱扣屎盆子，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长点记性。”

桑老太本就看这个大儿媳妇处处不顺眼，只见她双手左右开弓对着程清霜的脸，啪啪啪打了下去，程清霜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根本也不敢还手。

“娘，娘…。”

耳边传来孩童猫挠似的哭喊声，躺在干柴堆上的少女感到头疼欲裂，缓缓睁开眼睛，一股冷风灌进来，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臂。

什么情况？

身上衣服竟然是湿的。

“娘…”

尤子悦闻声望过去，不远处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坐在干柴上，水雾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见她醒了，小孩停止了哭喊声。

娘？

尤子悦傻眼了，她单身三十年，严格来说，对象都没处一个，眼前这个小豆丁从哪儿冒出来的？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头突然猛的疼了一下，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闪现般涌入脑中。

桑老太太累的直喘粗气，背靠着门框，摩擦着双手威胁道：“程氏，你个扫把星，老娘今天把话撂这儿，若是做不完活，你和那两个小畜生，今后都别想吃饭了。”

程清霜本就被饿了一天水米未进，十几个巴掌将她扇的头昏眼花，几乎快要晕了过去，脑海中闪过少女惨白的脸庞，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娘，求您给悦悦请个郎中，实在不行，好歹先让她把湿衣服换了。”

温柔低缓的声音落在尤子悦耳中，分外熟悉亲切，无暇顾及整理脑中的记忆，她猛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妈妈吗？

妇人的脸被打的红肿，头发凌乱的披散在额前，尤子悦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当她视线落在桑老太太脸上，震惊极了。

那个面相刻薄，臀圆腰粗的老妇是桑凤芝？

她那个偏心没边的奶奶？

丧尽天良，故意害的儿媳坠楼换取保险的老虔婆？

尤子悦满脑门的疑问。

“想换衣服，门都没有，若我的晴晴有个好歹，老娘定要活剥了她。”

程清霜心中涌现一股悲凉，她不愿放弃：“娘，求你发发慈悲，再耽搁下去，悦悦怕是真的会撑不下去。”

见程清霜这般胡搅蛮缠，桑老太太心里火气噌噌直冒，一向软弱无能的大儿媳，今日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自己，简直不把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这还了得，她缓过劲儿来，扭着肥胖的身子又欲打程氏。

电光火石般，尤子悦晃晃悠悠，从四处漏风的草棚子里冲了出来，嘴里大声的喊道：“老妖婆，我跟你拼了。”

瘦弱的身子，爆发着惊人的力量，一头撞在了老太太身上。

桑老太太被她那一嗓子嗷嚎的分了神，来不及闪躲，被撞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死鱼眼瞪得浑圆，指着尤子悦破口大骂：“好你个小贱皮子，长能耐了是吧？”

尤子悦再看清程清霜那张被打的高高肿起的脸，恨意充斥全身，她拼着一股狠劲儿，狠狠的咬住老太太抬起的手。

“ 嗷！”

桑老太太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房间里面躲着看热闹的夏春花，无法继续装聋作哑，慢慢悠悠的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反应过来的桑老太太，一把用力扯住尤子悦的头发狠狠拉扯：“小贱蹄子，活腻歪了嫌命长是吧？”

尤子悦对于她的谩骂充耳不闻，跟着了魔似的，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目猩红死死的咬着桑老太的手皮不肯松口，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程清霜一时被眼前的变故吓得愣住了。

“遭天谴的贱丫头，快给我松口。”桑老太太疼的直冒冷汗，直到夏春花有了帮忙才将两人分开。

桑老太太一看自己的手鲜血淋漓，几乎手皮都要被咬掉了，尤子悦身体脱力被夏春花死死的搂住动弹不得。

“造孽哦！悦丫头，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这可是你的亲奶奶啊！”

夏春花嘴上煽风点火，恨不得老太太狠狠的收拾这贱丫头一顿，也好为她女儿出口气。

果不其然，这话成功激怒了桑老太太，她抄起一旁干活用的木棍子，不管不顾照着尤子悦的头敲下去。

望着朝自己袭来的粗壮木棍，尤子悦挣扎着无法闪躲，她满心不甘，就这样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