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程清霜的亲人

尤子悦一路跟着神秘的男人和程清霜走进了一条巷子里，她发现这个位置竟然和尤子晴存粮的位置只隔了两条巷子。

又往里大概走了七八米，两人在一座院子门口停了下来，这一路上，程清霜都没有回头，脸上神情木讷。

尤子悦心里有了猜想，她和韩景霖将牛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小景，你留在外面看着牛车，我进去陪着娘亲。”

“好，悦悦快进去吧，别让坏人欺负婶子。”

韩景霖乖乖的盯着两头牛，眼珠一动不动。

尤子悦非常相信他的能力，放心的跟了进去。

厨房里忙活的老妇人，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以为是外出的儿子回来了，急忙走了出去。

“小华，你…”

程清霜的那张脸熟悉的容颜，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老妇人手里的汤勺应声落下，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未语泪先流。

紧随其后跟进来的尤子悦，在看清楚老妇人的面容后，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程清霜张了张嘴，泪水夺眶而出，迫切的想要说话，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尤子悦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默默走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

“阿娘。”

程清霜在尤子悦的安抚下，尝试了好几次，堵在嗓子里的话，终于喊了出来，艰难的迈着脚步向老妇人走近。

“阿娘，女儿不孝。”

“我的幺幺，娘不是在做梦吧。”

听到这一声久违的“阿娘”，老妇人哭了，一把将跪在她面前的程清霜搂在怀里。

这对分隔二十年的母女，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男人等尤子悦进来后，他将院门从里面拴上，然后进了院子就看到这一幕。

“阿娘，小妹，你们别哭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沙哑，红彤彤的眼眶含着清浅的笑意，“亲人相逢，咱们该高兴。”

尤子悦适时的走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冲着老妇人甜甜的喊：“姥姥。”

苗英莲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抚上尤子悦的小脸，细细端详，“好孩子，真乖。”

程清霜掏出帕子替老妇人擦拭着泪水。

“阿娘，不哭了。”

嘴上安慰着老妇人，可她自己眼中的泪水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女人如水，这句话果然不假。

尤子悦和男人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大哥，回到家了，你怎么还戴着帷帽？”

程清霜的情绪明显平静了许多，听到这句话，苗英莲神情微变。

男人倒没什么异常反应，立刻抬手将其摘掉。

露出一张遍布半边脸疤痕的容颜，从眼角贯穿住下巴处，男人名唤程清华。

“大哥，你的脸怎…”

程清霜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掉落。

分开的这二十多年，大哥带着娘亲，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记忆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小妹你别哭啊！”

程清华如今已习惯了这道伤疤，可若因这道疤惹得自己最疼爱的小妹难过，那就大大的不值。

尤子悦心下大为震撼，男人眼中流露出坦之若然，很显然他早已不在意。

“阿霜，莫要哭了，仔细伤着眼睛。”

苗英莲劝道，她和程清华似乎都不愿意在程清霜面前提及此事。

尤子悦看的真切，开口玩笑道：“娘亲，您再哭下去，姥姥也要哭了，我和大舅定然跟着哭，过会儿这小院恐怕都能养鱼了。”

程清霜被她逗笑了，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情绪，目光始终落在老妇人身上，生怕她会消失不见。

“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与阿娘和大哥相逢，这一天，女儿梦到多次，如今成了真，倒恍惚觉得不真实。”

“阿娘，小妹，咱们进屋坐下来慢慢说。”

程清华将两人带去了一间厢房。

尤子悦自觉的跟上，从三人的交谈之中，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她娘亲竟然不是奉兴州人氏，而是嘉泽州迁移过来的。

二十多年前，嘉泽州的临沂县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鼠疫， 逼得很多人不得不举家迁离。

程家亦是如此，背井离乡经历暴乱，程父感染重病骤然离世，程清霜于混乱中与程清华走散，兜兜转转流落至平安县。

“当时与你们走散后，几经波折流落至平安县，可一个孤女谈何在陌生的地方立足，幸好，遇到了我公爹，好心将女儿带了回去。

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平安县也发生了天灾，那场天灾中死了很多人。”

程清霜很平静的讲述了与亲人走散后发生的事情，她很感激尤铭昭的恩情。

程清华于十五年前，跟着县上有名的张员外，来到平安县落户。

“谁能想到，咱们兄妹同处一个县城，却白白浪费了十几年的时光未曾相见。”

程清华并没有将自己，这些年跟随张员外天南海北的到处跑，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抽出时间，去寻找有关程清霜的踪迹的事情，告诉她。

“如今这样已然是最好。”

苗英莲很知足，本以为这份遗憾将会带到棺木之中，没想到苍天怜悯，将女儿带到了她身边。

“阿娘，大哥。”

程清霜再次唤了声，她怕这是一场梦。

“小妹，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面对自幼就疼爱自己的大哥，程清霜轻轻点了点头，回头握住尤子悦的手，满脸幸福。

“我过得很好，女儿懂事能干，儿子乖巧听话，改日我将子乐带来给大哥看看。”

程清华和苗秋莲相视一眼，心底微酸。

只说自己的一双儿女，却只字不提自己的夫婿，以及公婆。

想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死了，二是，他们对她不好。

程清华也不敢再多问，岔开了话题。

这么一耽搁，已然到了午时。

苗秋莲在程清华的陪同下，依依不舍将程清霜母女送到了门外。

“娘亲，大哥，我先回去了，往后日子还长，女儿改日在带着孩子上门叨扰。”

尤子悦也跟着点头，将包好的馒头和包子递了过去，“姥姥，大舅，这茴香馅的包子，我阿娘做的，可好吃了。”

程清霜掩唇笑了，有些难为情。

这闺女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了这习惯，逢人就喜欢夸自己，如今当着阿娘和大哥的面，她感到面上臊的慌。

“好孩子，你有心了，我们家幺幺是最能干的。”

苗英莲笑呵呵的夸道，记忆里那个娇气的小丫头，如今已然成了人母，不光有了好手艺，还有一个乖巧的好女儿。

从镇上回去的路上，程清霜眉眼之间皆是喜悦，尤子悦不由自主的跟着高兴，嘴里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

程清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这样的她格外好看。

殊不知，在家等待的尤正已然怒火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