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放弃最后希望

那个罐头最终还是被胡老三拿走了，瘸五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能傻乎乎地赔笑。

“笑你妈的个头！”胡老三斜眼看了看瘸五骂道。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记得老子的话，一会等打起来了，我万一要说跑，你就跑，别回头，往死里逃，啥子也不用管。”

“逃？不打了？”瘸五莫名其妙。

“真要是有那么好拿，还会组织敢死队上哦。”旁边的刘麻子卷着烟，接着话说道。

按计划，敢死队穿过阵地南面的林带，逼近鬼子的侧翼阵地，一旦集中火力撕开缺口，就要插入纵深，然后四面开花。只不过马二眼怎么也没有想到，敌人早已做好了应对突袭的准备。

进入阵地的外围过程一切都很顺利，之前那几个出来的鬼子好像已经各回各位了，阵地上一片宁静。就在前队的士兵分成几路准备深入时，身后及侧方的各处暗堡里已探出成排的枪口，原来沉寂的日军阵地一下子活了过来，变成了一头狰狞咆哮的巨兽。

其实在这个阵地上的日军总数并不多，但是四面八方同时有人开火，杀伤力却极其恐怖。敢死队一下了乱了阵脚，不知道是进还是退，马二眼怒吼着让士兵快卧倒，各连排长经验丰富组织还击，胡老三却混乱中滚到一个暗堡边上，丢了颗手**进去。

阴郁的天气给能见度带来的影响很大，隔开不远，能看到的就只有黑糊糊的人影。以静制动的日军靠着交叉的火力和对地形的熟悉轻松地收割着敢死队。这会儿鬼子也不在打照明弹，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声连成了一片，到处传来惊慌失措的大叫和濒死的惨呼。

对于中国兵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混乱不堪，黑暗中的袭击让他们摸不清头脑辨不清方向，只是依靠本能地开枪还击。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鬼子的暗堡是相互连通的，白天战斗并没有让鬼子阵地上所有火力点暴露出来，这也是敢死队轻易被装进敌人口袋的最大原因。

老兵们确实在战斗中表现出了敢打敢冲的狠劲，作战的本能促使他们不顾一切地向里面纵深，不时地用手**炸出了几个缺口，跨过战友的尸体冲入战壕。但鬼子同时也在收缩阵线，暗堡的交叉火力实在太强了火网死死封锁住了敢死队的去路和退路，因为缺乏了重武器的支援，士兵们组织了几次冲锋都被鬼子打了下来，白白丢下了好多尸体。

这种开门迎敌，关门围歼的方式鬼子经常运用，只不过这次是用在马二眼的身上。对马二眼来说，这是从未遭遇过的阴险战术。鬼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偷袭，不然怎么可能将口袋打开等着他们来钻呢。敢死队的前队在渗入阵地后不久即全军覆没，后队又被鬼子凶猛的火力拦腰截断，马二眼看着一个个弟兄闷声不响地栽倒在地，急忙带着几个士兵用手**开路，在阵地上卷起一阵猩红炽热的火云。

“弟兄们，往回撤！这么打下去，大家全部送死，没有等到主力上来咱们就得全部完蛋了！”有人嘶声大吼。

“谁他妈的敢退，老子毙了他！”马二愤怒地咆哮跟着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更大的爆炸声震起，他的身影被硝烟吞没，阵地上顿时乱成一团。

瘸五中弹的那一刻只感觉到脸上像被大蚂蚁叮了下，紧接着血就涌了出来，他一摸摸了一手的湿热，顿时脚就软了下来。胡老三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居然在死人堆里又爬了回来，冲着他大喊着，瘸五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很远很远，日本人的枪声倒是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要死了吗？”瘸五茫然地想着，恐惧之余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轻松。

......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瘸五还以为自己到了阴间报到了。矮小的草屋黑沉沉的几乎没有光，角落里有个火盆，没有生火，到处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霉味。身下的床是用木头搭成的，手艺很差劲，瘸五刚动就吱呀作响。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推开门走了过来的是胡老三。

“你个龟儿子就是命大，胆子倒是小，被枪擦一下也能晕。”

瘸五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伤口已经包好，摸上去还是很痛，但好像确实没有跟相象中那样，被子弹掏出一个大洞来。

“三哥，你又救了我一命，我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报答你。”瘸五讪讪地笑了笑。他知道胡老三很照顾自己，但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胡老三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歇够了就起来，别再装死，快起来，跟老子回部队去！”

“三哥，这是哪啊？”瘸五一边起身，一边打量着四周。

“这是松山，你以为就你挨这么一下，还能给你送下去，少做梦想屁吃！”

瘸五这才放弃了最后一丝希望，确定自己没有被送到大后方，脸上的伤也许就这么包扎一下就算完事了，仗这得照样打，生不如死的日子还是照样过下去。

走出草屋，瘸五发现自己在片山谷当中，他看见了不少伤兵坐在地上歇着，加上没有挂彩在大概能有三十来人的样子，其中好几个都是本连的面孔。

“小鬼子的工事够邪门的，老子打了好些年的仗，都没有遇到过这么难啃的骨头。昨儿晚上马二眼都死球了，要不是咱们跑得快，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人！”刘麻子在那里骂骂咧咧地拼多多着，身上倒是挺干净的，看样子没有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