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不敬天地

“若不是发生变故，五族不会将树屋内必需品消耗殆尽不补充，这是五族共同的约定！”阁老解释道。

陆辰点头，这里深处十万大山，穷山恶水，随时都会殒命，这些树屋，无疑给路过的五族人留下了一丝生机。

五族有共同的约定，建筑好的树屋内不得争斗，谁消耗完的必需品必须尽快补充，这种约定，已经流传不知多久岁月，从未间断过。

眼下，一座座树屋内必需品消耗殆尽，树屋内也是血迹斑斑，毫无疑问，五族内正在经历一场非同小可的劫难，让得他们没有任何空闲来补充、修筑树屋。

在阁老催促下，陆辰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老师，那边……”前行中的陆辰指向远处一座村落。

“进去！”阁老开口，村落他早已发现，已经查探过一遍，里面空无一人。

“这是苗族部落！”阁老脸色阴沉，当初自己就是被苗族所救，五族内，他无疑更在意苗族。

穿过部落，就算陆辰也是脸色难看，整个村落，一片狼藉，石屋上，血迹斑斑，早已干枯，进入一座座石屋，空无一物。

“已经荒废很久了！”

阁老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这里虽说经历了厮杀，可并未留下尸体、屋内物品也是被撤离干净，应该有许多人活下来了，那边！”

陆辰闻言，身影疾驰，他发现，随着深入，强大魔兽反而变少，这在十万大山内可是极为罕见。

“五族长期居住，这里算是他们的领地，周围的强大魔兽也算是一种默认，毕竟，五族传承久远，强大魔兽已经通灵，自然不会强闯。”

陆辰恍然，这五族与众多魔兽一样，这片区域已经成为他们的领地，若是强闯，后果它们也无法承担。

“老师，难道是五族再起纷争？”陆辰猜测。

阁老闻言，点点头，一脸凝重，“有这可能性，五族向来不和，当初若不是有共同的敌人，就算为师动用十万大山以外的力量也未必能促进五族统一。”

陆辰点点头，五个能在十万大山内传承下来的强大种族，想要统一，谈何容易。

“不过，从树屋看来，厮杀很激烈，又不太像五族内乱，按照他们的习俗，都是点到为止，并不会出现如此大规模杀戮！”穿过荒芜一人的村落，阁老脸色始终凝重，他实在猜不透五族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师，这附近似乎多了许多秃鹫、饿狼这些低级野兽！”陆辰突然开口。

阁老闻言，环顾四周，他知晓陆辰所言之意。

秃鹫、饿狼这些食肉型低级野兽，只有看到大量肉才会如此大面积聚集，特别是徘徊四周的秃鹫，那是只会窥视尸体的存在。

“老师……”陆辰突然指着远处，脸色难看。

那里，一棵数人才能围拢的百年老树细枝嫩叶早已断落，整棵树看上去光秃秃的，只是，主干上的一具具尸体让得经过的师徒两人脸色阴沉。

“杀人不过头点地！”陆辰咬牙，盯着光秃秃的巨树上一具具尸体，双拳紧握，扫视四周，终究是一步步对着巨树行去。

轻风吹拂，数人围拢的老树上，一具具尸体轻轻摇荡，若不是近处看到是尸体，在远处看上去，反而像是挂在祈福带。

临近，师徒两人脸色愈发的难看，远处他们看清是尸体，临近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具具残尸。

一棵巨树上，大概有四五十具尸体之多，只是，扫视一圈，陆辰并未发现一具完整的尸体。

四五十具残尸，少胳膊少腿的已经算是幸存者，很多一部分让得陆辰都是咬牙切齿，“恐怕大罗王朝中的酷刑也不如此！”

一具具残尸，有将五脏挖出来的，直接挂在身体身侧，看着一具具尸体扭曲的面孔，师徒两人知晓，这是将活人吊在树干上，活生生的挖出五脏。

“杂碎！”看到一具尸体，陆辰忍不住爆粗口。

那是一具十五六岁的少年，年岁与他差距不大，除了头颅，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那是将活生生的少年吊起来，一刀刀的将其皮肉切割成一条条挂在其骨架上，骨架内，还能看到完整的内脏。

砰！

陆辰忍无可忍，一拳将身侧一块巨石轰爆。

“这些应当是不久前那个村落的人，掩护老幼妇孺离开的青壮年！”阁老灵魂凝聚出的面庞上甚至有一滴滴透明的眼泪滴落下。

一具具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皆是活着被吊在树干上，受尽折磨而死，许多人脸庞一脸扭曲，陆辰实在不敢想象，临死前，他们到底承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这只是肉眼可见，他丝毫不怀疑，那群杂碎会放过对这些普通人精神上的折磨。

砰！

砰！

寂静的密林中，一块空地上声音传荡开，一道身影快速深挖着，见状，阁老并未阻拦，他知道深坑中的身影要干什么。

许久过去，深坑逐渐成型，师徒两人将深坑中的泥土堆积到坑外。

“你想清楚了！”深坑成型，阁老凝视远方，突然开口。

“有灵阵又如何？”陆辰一脸阴沉，声音冰冷，“不给他们收尸，我怕这几十具残尸成为弟子的梦魇，挥之不去！”

闻言，阁老不再言语，点了点头。

师徒两人都知晓，这棵巨树周围十丈方圆内被布置了一座禁锢灵阵，不是什么高等级的灵阵，只是让得周围兽类无法进入这片区域。

十丈方圆外，徘徊的饿狼、秃鹫，就像是一个个恶鬼，盯着这棵巨树已经不知道多久。

空气中，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力量，将它们隔绝在外，无法靠近这棵巨树。

行至树下，看着地上干涸的赤褐色，血腥气还未消散干净，陆辰挥手，泥土翻滚，将干涸血迹掩埋，再次挥手，将吊在树干上的一具具尸体放下，搬送进深坑中。

许多尸体，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比如被一刀刀将皮肉切割成条挂在骨架上的少年，只要碰到，挂在骨架上肉条就会掉落。

比如，有两具尸体是将肋骨打断，将内脏取出来挂在身侧，只要动手，许多器官都会掉落。

……

耗费数个时辰，终于将一具具残尸放置在深坑中，他无法给每一具尸体打造一口棺木，他只能让每一具尸体尽量保持完整。

挥动着手中铁铲，将一撮撮泥土填回深坑中，看着逐渐掩埋的一具具残尸，一开始就将他笼罩的寒意却并未消失一丝，反而愈发的猛烈。

砰！

一块一人高的青石被他削成石碑，轰然立在回填成土堆的深坑前方。

无名

简单的两字印刻在石碑上，这是陆辰为这些残尸立下的碑文。

他不知道还能刻上什么，一群人，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有的，恐怕只有那颗守护身后那些需要守护的人的心还在闪烁。

永不磨灭！

砍我四肢、挖我五脏、千刀万剐又如何，要伤他们，依旧得从我尸体上塌过去。

看着立下的石碑，陆辰取出三支清香，一壶老酒。

“不敬天地，只敬一颗颗永不磨灭的心！”将香点燃，又是倒出三杯老酒放在石碑前，陆辰猛然灌了一口，将剩余的老酒围着深坑洒了一圈。

“一路走好！”陆辰声音悲戚，随后转身，目光冷冽，盯着之前挂着一具具残尸的树干下方。

那是被他掩盖干涸血迹的地方。

一拳轰出，深褐色的泥土飞溅，地底半丈处，隐隐有一物跳动，再次将掩盖的泥土掀开，陆辰差点一拳将其轰爆。

“真的是它！”看着露出真面目的一物，阁老声音低沉。

“尸头蛮！”陆辰声音冰寒，残破的长枪出现在手中。

尸头蛮，很少能有人遇到，属于极为罕见的存在，就算阁老也是第一次见到。

传闻中的尸头蛮，只会出现在穷山恶水之地，完全由怨念凝聚而生，形如球状，有数尺长的长颈，成年期的尸头蛮更是邪恶至极，能够寄生在活人体内，控制其身与神，吸收其精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只是，这种邪恶之物极难诞生，穷山恶水之地就不易寻到，传闻中穷山恶水之地不少，能行走到这种地方的无一不是实力惊人者，还要有足够的怨气，这更是让得许多人无从下手。

怨气，并不是实力强大就能获得，在普通人看来，那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抓住。

长枪入手，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从枪尖喷吐而出，直逼尸头蛮，片刻功夫，枪身都开始轻颤，陆辰右手紧握，才将其压制下去，这一幕让他很震惊，此次并未催动长枪。

残破长枪看上去随时会断为两截，此刻在陆辰手中却是颤抖不已，甚至要挣脱陆辰的掌控。

“圣人之兵，圣人意志，这等邪恶之物，就连长枪都想将其抹灭！”阁老开口解释道。

陆辰闻言，很是诧异，他从未想过一件残破的兵器还有其主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