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想回去看看

这坛老酒并不是什么好酒，是他与老伴成婚时留下的，村落经历了一次次搬迁，许多物件都已经丢失了，唯有这坛老酒还留着。

看着手中老酒，岭跺老族长将封泥拍开，拿过酒碗，酒香并不浓郁，与陆辰在神秘的山间村落内喝的酒没法比，只是，这酒似乎有一股他无法言语的味道。

“干了！”老族长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随行而来的巴明、中胥见状，脸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悲色，端起酒碗，对着陆辰示意，也是一饮而尽。

“你们两个兔崽子，都说了等大娘给你们炖肉，怎么还偷偷喝起来了！”老妪端着两盘肉干出来笑道。

“大娘，这不是馋酒么！”中胥笑着说道，只是神色看上去有些牵强。

“就是，大娘，这可是好酒！”话音落下，巴明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起身，“大娘，我陪你去端菜！”

陆辰皱眉，看着转身走向石屋的两道身影，只见巴明低语说着什么，大娘不时抬手擦着眼睛。

“老师，怎么回事？”陆辰想用灵魂之力查探，太不尊重别人，只能询问阁老。

“你好好看看老爷子！”阁老说完，一声叹息。

“这不是挺好的么，精气神十足，与部族外完全是两个人……”说到这里，陆辰目光凝聚，脸色骤变。

“老爷子……”陆辰声音低沉，心中有些发堵。

“无妨、无妨，年纪大了，谁还没有这么一天，能看到他们安息，老爷子也满足了，只是……”岭跺老族长并未说完，转头看向石屋内不时擦拭着面庞的大娘。

陆辰心中低沉，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让得老爷子突然回光返照么？

“小家伙，不要多想，得知部落外吊着的一具具族人残尸，老头子心已经死了，是你，让老头子活络过来了，老头子还得感谢你呢！”

老头子不想眼前青年心中有愧，急忙开口劝慰，这不是他的错，在他看来，他早已经死了，只是心中意志让他坚持着残喘下来。

“可……”陆辰心中发堵，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第一次遇到老者，却能感觉到老者心中对族人的牵挂，对老伴的不放心，在他心中，除了他自己，似乎所有一切都是牵挂。

“哼，好酒好肉还堵不上你的嘴，吃了想去看就去看看吧！”老妪走了出来，将一锅炖肉端上桌子。

端起酒碗，看着眼前的青年，“小伙子，谢谢你，这碗酒，大娘敬你！”说完，也是一碗酒一饮而尽。

“大娘，我……”陆辰急忙站起身，端起酒碗。

“小伙子，老头子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半只脚踏进土里的人了，这段时间，看着他呆坐在这里，看着远处的部落方向，大娘心里难受，大娘真的谢谢你！”

说完，又是倒了一碗酒，就要再次喝下，却是被陆辰、巴明阻止。

“大娘……”陆辰声音也是有些哽咽。

“行了，赶紧忙去吧，你看看你，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了！”岭跺老族长将酒碗放在石桌上，有些不悦。

“就知道唠叨，你都说了一辈子了也不嫌累么？”大娘语气加重说道。

“习惯了，改不了了！”见状，岭跺老族长声音很轻，双眼闭上，两行热泪滚下。

“好了，好了，大娘不说了，都是大娘的错，你们吃好，特别是你，吃完收拾下，明天我陪你去走走！”大娘将自己脸上泪痕擦去，又去帮岭跺老族长，“都一把年纪了还哭，还得老娘帮你擦！”

“这不是习惯了么！”岭跺老族长一笑，目光深情看向帮自己擦拭着泪水的老妪。

“下辈子，我还娶你！”岭跺老族长突然抓住大娘双手说道，后者见状，挣脱两下见挣脱不开，只能任由老爷子就这么拉着。

“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这还有小辈呢！”老妪脸色微红，再次挣脱一下，转身跑进石屋中。

“族长，您真想去看看？陆兄弟都将他们安葬了！”

中胥开口，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忧，他知道老爷子回光返照，按照族人的体魄，老爷子应当还能活几日，他不想老爷子前去，谁也不知道那股力量何时出现。

“嗯！”岭跺老族长坚定的点点头，见状，想要开口劝阻的巴明也是低头。

“我陪老爷子一起走一趟吧！”陆辰突然开口。

“这……”中胥犹豫，眼前青年已经将他们的族人安葬，谁也不想他再去冒险。

“我们一起去吧！”巴明最终开口，他知道，劝阻不了老爷子的。

……

翌日

第一缕朝阳洒落，陆辰盘腿坐在石屋顶端，吸收着来自东方那缕看不到的紫气，不多时，岭跺老族长家的石屋内，缓缓走出一人。

“你真要去么？”犹豫的声音从石屋内传出，陆辰看不到人影，听声音却知道，正是大娘。

岭跺老族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一眼身后，“没事的，老头子去看看就回来了！”

拍了拍老伴的手背，接过老伴给他准备的包裹，转身就对着部族外行去。

大娘点了点头，站在石屋外，目送老头子消失，“我就在这等你吧！”大娘自语，随后，在石屋外的石椅坐下，看着老头子消失的方向。

陆辰见状，并未出声，身影无声地消失，黑影在暗中起落，对着部族出口处行去。

远处，岭跺老族长行至部族出口处，对着巡守的几个护卫说了几句，护卫一脸为难，最终被两位汉子按住一位阻挡的护卫肩膀，护卫看了看岭跺老族长，最终点点头。

看着消失在密林中的老者，陆辰身影出现在出口处，不曾想，护卫只是看向部族内，“要去就赶紧吧！”

话音落下，又是两道身影从暗中行了出来，正是巴明两人，三人互相点头，并未言语，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中。

“唉，我也想回去看看！”一汉子嘀咕。

“你可不行，这恐怕是岭跺老族长唯一的愿望了！”护卫看着身影消失的方向，叹息一声。

一路无话，三道身影一路疾驰，竟然不曾追上岭跺老族长，让得陆辰惊咦，他们三人速度可是不慢。

直到午时，烈日当空，密林中不时响起兽吼声，陆辰三人才看到站立在石碑前的老者。

“孩子，老头子来看看你们！”岭跺老族长将包裹打开，里面都是些祭奠用品，上了香烛，老爷子将酒坛子打开，“来吧，咱们爷侄喝三杯！”

三杯酒入喉，老爷子拿起酒坛，对着坟头走了一圈，将酒水洒落，“老头子来看看你们，要不了多久，老头子也去陪你们了！”

在无名石碑前坐了半个时辰，岭跺老族长就像是一个话匣子，说不完的话，讲述着他与石碑后这些逝者的往事。

起身，老爷子在坟前包了一把泥土，转身看向陆辰他们躲避的方向，“唉，你们三个小子！”

说完，转身对着村落内行去。

村落依旧，只是看上去破旧了不少，村落内，枯叶堆积不少，一座座石屋内，灰尘掩盖着记忆，许多石屋内外都笼罩在蛛网下，它们逐渐吞噬着这片不是很大的部落，逐渐将岭跺部族的记忆尘封。

“都消失了！”岭跺老爷子叹息，身影踉跄，陆辰等人疾步上前，想搀扶老爷子，却是被其止住，“让我自己走走！”

三人对视，心中担忧，最终止步，看着老爷子佝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烈日逐渐西垂，“时间不早了！”巴明开口，三人散开，对着老爷子行去的方向分开寻找。

许久过去，三人出现在村落一角，看着彼此独自一人，脸色瞬间难看。

“老爷子还会去哪里？”陆辰看向中胥岭跺，他们出自岭跺部族，部族内有什么隐秘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岭跺眉头紧皱，回想着这座不大的部族内的一切，最后摇摇头。

“出事了！”巴明声音低沉。

陆辰闻言，灵魂之力扩散开，心眼大开，许久过去，并未发现老爷子身影。

“会不会遇到强大魔兽？”陆辰猜测。

两人闻言摇头，“这里是部族的领地，四周强大魔兽不会轻易闯入，外来魔兽就算想要进入也得经过无数强大魔兽领地，可能性极小，何况，老爷子实力强大，就算我与巴明联手也不可能是老族长的对手。”

三人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他们实在猜不透老爷子为何突然消失了，就算遇到强大魔兽，以老爷子的实力，不说能否抵挡，也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息。

“先回部族！”中胥脸色阴沉，他要回部族找人帮忙，十万大山宽广无边，就他们三人想找到人，无疑大海捞针。

看着脸色难看的三人，护卫直接放行，看着急匆匆冲进去的三人，护卫脸色难看，“岭跺老族长出事了！”

一座石屋前，两道身影屹立，石椅旁，只有一件还未完成的藤篮，看着走出石屋的中胥，两人脸色阴沉。

“大娘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