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雏形〔下〕

程三魁和宋超听了江山的话，迷惑地对视了一眼。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本没有什么特种作战的概念。江山叹口气，心中有些无奈。其实何止是他们，就是中央军这样的正规部队里，特种作战这个全新的概念，能听说过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任重而道远啊！江山明白，需要自己做的事还有很多。他考虑了一下，继续说到∶“我觉得，咱们现在的作战方式，已经不适合继续对抗日军了。我们在不断的成长，日军也在不断的学习进步，老是抱着一套战术墨守成规，到最后肯定会让鬼子给摸透了咱们的脾气，那时候，咱们肯定要吃大亏的！”

程三魁有些苦恼，他苦着脸对江山说到∶“你说的这个事儿，我和指导员也琢磨过了，可是问题是，咱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这么打仗的，啥兵法战法的，那玩意儿是你们这些文化人琢磨的，我俩这大老粗，也搞不明白啊。你也别整这弯弯绕绕的了，你就直说，接下来，你还有多少鬼主意？”

江山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说到：“能不能把这十几个投诚的伪军都交给我来带？我看看能不能从里面选出一些好苗子来，带出个不一样的队伍！”

程三魁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毫不在意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嘛，那十几个人都交给你了。咋还跟我提这事儿？”

江山继续说到：“我是说，完全交给我，训练方法、生活作息包括作战指挥，完全由我负责！”

江山犹豫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这样做，完全等于是在一连里面，弄出了一个独立的小集体。但凡是一个稍微有点头脑的指挥员，都会琢磨一下。这样一来，等于是自己把这个班的指挥权完全拱手让给了别人，到时候万一有人拥兵自重，那可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果然，一听江山的话，程三魁、宋超和梁建斌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宋超沉声问到：“江山，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山头主义，小团体作风知不知道？”

江山苦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是他还是继续说到：“各位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要的，只是这个班的训练和指挥权，我和这个班，还都是一连的兵，大的作战方向上，我还是听连长和指导员的。什么山头主义、小团体作风，这不是我琢磨的事儿。我考虑的，就是要带出一支能打硬仗、和以往的军队不一样的队伍来。现在大敌当前，想要靠着原来的作战方式，虽说咱也能跟鬼子斗一斗，可是咱们一连耗不起啊！”

说完以后，江山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几个人，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眼前这几个人，虽说只是最底层的军官，管辖的也只有一个连队，但是，他的梦想，很有可能就会在这几个人的支持下，成为现实。

程三魁噗的一口吐掉快要烧到嘴唇的烟屁股，又掏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沉思着不肯说话。宋超拿胳膊肘捅了捅他，说到：“别自己吃独食儿，给我来一根儿！”

程三魁歪着脑袋，蹀躞着眼角看了他一眼：“我说老宋你这家伙就是不厚道！你不是老跟我念叨啥‘吸烟有害健康’嘛？这会儿咋又给我要起来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到了宋超手里，还一脸肉疼地说：“最后几根了啊，你给我省着点吧。再过两天，我也得去卷树叶子去了。”

宋超凑到他的烟头上对着了火，深吸了一口，结果一口气没顺过来，呛的连声咳嗽。好不容易才顺过来气儿，他和程三魁对视一眼，多年来生死与共养成的默契，让他明白了自己这个老搭档的想法。

他又深思了一会儿，才斩钉截铁地说到：“娘的！不管了！反正咱一连现在也是在敌后，过了今天有没有明天还不知道呢！真要是能弄出个你说的那啥‘特种部队’来，狠狠地给小鬼子来上两下子，咱也算赚了！江山，那一个班的投诚战士就交给你了，你看看有啥好苗子，给我好好的敲打着。有啥事儿，我和老程给你兜着。”

程三魁和宋超两个人也算是有魄力了，在没有请示报告的情况下，就把手里一个班指挥权放了出去，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把柄，扣上个指挥不力的帽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弄不好，丢了连长指导员的位子还是小事儿，真要说两个人蓄意破坏革命，到时候砍头掉脑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两个人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就按照江山的想法，构建一支特殊的部队出来！一来是因为一连现在孤军深入敌后，和上级已经失去了联系，这个时候想要请示报告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去，老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两个人索性就硬着头皮，答应了江山的意见；再就是江山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冷静的头脑、敏锐的意识和一身强悍的作战技能，已经让两个人都深深的折服了。一个江山就已经够可怕了，真要是这小子能够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哪怕时带出一个班，有他一半本事的战士，也够对面那些矮矬子头疼脑热的了。到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战斗力强悍的班做助力，一连最起码在战术选择上，也会有更大的余地。

江山心中一喜，自己的多年以来的梦想，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基层连队里起步。虽然孱弱，但是总会有发展壮大的一天的。他连忙一个立正，对程三魁和宋超说到：“请两位长官放心，到时候带不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来，您二位就是把我江山的脑袋砍了，我都没二话！”

程三魁不耐烦地一挥手：“去去去！我要你脑袋干什么？你也先别急着保证，我听你那意思，你带的这个班，恐怕和其他的班，不太一样吧？你先给我说道说道，都需要啥条件？”

一听程三魁这么问，江山算是来劲儿了。这可是他的老本行了，自从在德国接触了特种作战概念以来，他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梦寐以求的能够建立一支中国人自己的特种部队，关于这支部队的构思，在他的脑子里，早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构想。

首先是人员，现在自己只有一个班的兵力能够调遣，组建一个特战队显然不够，那就先组成一个战斗小组好了！只要这个战斗小组打出了彩，不愁以后不会发展壮大。指挥官一人，自己肯定是当仁不让的，还需要一个狙击手，四个突击手，两个弹药手，两个火力手和一个爆破手，这些人，只能靠自己一点儿一点儿的教导他们了。

接下来是装备问题，特种作战要求强大的火力做依托，这次十三寨战斗，搞到了不少轻机枪，自己也不要多了，就弄上四挺就足够了，其他的，按照德国国防军军事操典，应该配备冲锋枪等自动武器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先用三八大盖儿凑合着吧，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换。再就是通信，这次缴获的两部电台，正好一部上交，一部就自己留着使了……

江山在这儿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打算着，那边程三魁和宋超已经惊掉了下巴，大张着嘴，冷汗簌簌地往下淌。江山说完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猛地回过神来。程三魁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蹦老高，大喊一声：“不行！这绝对不可能！江山，你知不知道！咱八路军现在啥装备水平？师部警卫连才几挺歪把子？你一张嘴就是四挺！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