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攻城

负责看押压得左丘有些不耐烦的提醒道“袁崇焕！”

听到这三个字，他又是浑身一震，只得硬着头皮喊道“城头的将士们，我是你们的主将谢尚政！”

“快点大门城门投降把，你们不是天策军的对手，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天策军的主帅孔有德将军是我的好兄弟，他承诺只要你们打开城门，绝对能够安然无恙，以后就是天策军的人了，顿顿有白米饭，每天还有肉吃，香喷喷，油汪汪的肥猪肉，每天都有，保证管你们吃饱……”

听到这里，城头上的明军也仿佛闻到了肉香一般，有些人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询问身旁的战友，结果他们也都问到了肉香。

“快看，快看那边！”

突然有人喊道，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石河边，只见那些敌军已经支起了炉灶，锅里面正在煮着什么东西，在这初冬的清晨，冒出阵阵白烟。

毫无疑问，这些香味就是从哪里飘过来的，里面煮的应该就是肉，而且看这数量，相当的多。

没错，这就是孔有德的计策之一，也不单单是为了引诱这些明军，其实也算是为作战做准备。

打仗是个体力活，而往往一场战斗，需要持续很长时间，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大，普通的米饭可能一会就饿了，而肉食就不一样，提供了更多的营养，让士兵们的体力更加充沛。

所以在这种大战之时，对于出战部队的肉食供应可是很充足，这里面不单单有现宰现杀的猪肉和马肉，也有之前的大战中，用死去的战马腌制而成肉干，煮起来也是香气扑鼻。

事实上，这样的劝降非常有效，单单每顿白米饭，天天有肉吃，就足够让城头的明军们心动了，而且这些肉香又不是假的，说明谢尚政说的那些，很可能都是真的。

而且刚刚谢尚政还是南翼城的统帅，现在居然亲自来劝降，而且谢尚政还跟敌军主将是拜把子兄弟，有些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都没搞明白倒地是怎么回事。

但这扑鼻而来的响起，却让每个人都心驰神往，都在遥想自己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所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没多久，就有人想要打开城门出城投降。

带头的人叫谢广坤，是谢尚政的一个远房堂弟，跟着谢尚政混到了千总，负责防守南翼城的南门，听到此次敌军将领是孔有德，而且还认他这个堂哥，就动了心思。

刚刚那一战，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这么快战斗接结束，说明天策军的实力确实很强大，而且他们前任总兵吴襄就是栽在天策军手里。

听打探消息的亲兵回报，敌军一个个身强体壮，甚至比关宁军都要强壮，毫无疑问他们的伙食应该相当好，虽然天天吃肉有吹嘘的成分，但伙食肯定不比他们关宁军差。

如果自己投过去，又有打开城门的大功，少说也得给个游击当当，这买卖对他来说很划算。

而继续留下来，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不说天策军会不会跟鞑子联合，就那几十门红衣大炮，上百艘大船，都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在这乱世，什么忠义两全，都是狗屁，活下来才是王道，他思虑了一会，便决定投降。

然而，当他刚刚打开城门，就被接任南翼城防务的尤世功发现，旋即调兵进攻，谢广坤只有三百多人，根本挡不住尤世功的进攻。

谢广坤也是个倒霉蛋，第一轮射击都没扛过去，就被打到在地，一颗弹丸正中面部，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失去了主心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连带着谢广坤在内的大部分兵马就被斩杀殆尽，只有区区五六十人人逃出来，他们知道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索性就前来投奔天策军。

孔有德压根没有料到劝降会这么顺利，谢尚政才喊了没一会就有人打开城门，发现城门被打开，也来不及调集更多兵马，直接让岸边的突击队，还有第四师的半个营，一共两千多人冲向南门。

然而这中间隔着三里的路程，他们才跑出一半，城门就再次被关上了，只有五十多明军丢盔弃甲的跑过来，他们也知道现在继续进攻只是徒劳的，就带着这二三十人回来了。

虽然谢广坤的临阵反戈被镇压了，但这件事情的影响可没有结束，有谢广坤的例子在，尤世功可不敢保证，还会不会有第二个谢广坤出现，所以他干脆把谢尚政之前的部下，全部调派到非紧要的位置，免得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对于三个城门，他还是不放心，现在守城的，不但有他的嫡系，更多的是内地明军，他们划拨到自己麾下也就两三个月，谈不上多忠诚，万一也出现类似的反骨崽，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为此他专门把自己的亲兵撒下去，巡视各个要害之处，免得出现岔子。

看到谢尚政还在卖力的呼喊，徐文仪皱了皱眉头“大人，让谢尚政去劝降，虽然能打击明军的士气，但想让他们乖乖献城投降，恐怕不容易啊！刚刚南门城门的守军打开城门，咱们没把握住机会，恐怕敌人不会再给咱们机会了！”

虽然孔有德也有些懊恼没抓住机会，但还是笑着说道“不妨碍，原本我就只是想用这招打击士气，能不能成咱们都不亏，看刚才南城门有明军主动开门，说明他们军心已经乱了，目的已经达到了！”

李泰稳重的说道“大人，那咱们现在要开始进攻吗？”

“当然要进攻，马世龙又没发疯，不可能自己打开城门！况且咱们也不是没打过硬仗，不能老指望敌人投降，这一仗，第四师担任主动，叶赫师和突击队，还有第七师部分兵马防御！”

“李泰你和崔永平先去做好准备，打造攻城器械，做好攻城的准备工作，等待我的命令一到，立刻发动进攻！”

“属下遵命!”两人异口同声道，便下去忙活了。

南翼城没有红衣大炮，而且距离石河差不多三里，根本威胁不到天策军的水师和上岸兵马，李泰和崔永平也没没有什么顾忌，开始砍伐石河两岸的树木，打造攻城器械。

至于明军主动出城，他们根本不怕，有水师的舰炮摆在这，他们冲上来就是送人头。

而南翼城西门外，谢尚政还在卖力的劝降。

他不单单是为了以后的前程，也为了过眼前这一关。

虽然跟孔有德嘴上称兄道弟，但真实情况如何，他心理门清，只不过双方都没说破罢了。

好歹也在东江镇呆了三四年，对孔有德还是很了解的，虽然孔有德一向是说话算话，但玩起狠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当年毛文龙的死，跟他有跟大的关系，孔有德身为毛文龙的亲信嫡系，怎么可能会轻易的饶恕他，无非就是看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看在他南翼城守将的身份。

要是没了这重身份，估计见面就被一刀砍了，拿来祭旗。

没多久，之前从南门逃出来的五十多个明军，也加入到了劝降的队伍。

不过他们的劝降很是别具一格，每个人都左手拎着一个大猪蹄子，右手提着一大通酒水，盘地而坐，咬一口猪蹄，喝一口酒，然后朝着城头吆喝两句，然后再来一遍，再吆喝几句。

看到刚刚还在一个阵营的弟兄，转身投靠叛军之后，立刻就开始大吃大喝，而且吃得满嘴油，他们不羡慕是假的。

关宁军还好，待遇比一般明军好得多，虽然不可能天天吃肉，但一个月总还是能吃上两三次的，但那些内地明军可就不一样了，除非是各级将领的亲兵，否则一年都吃不到两次肉食。

很多人心中都萌生了投靠天策军的念头，这年头当兵吃饷，就是卖自己的命讨碗饭吃，谁不想卖个更好的价钱呢？

指望普通士兵为国尽忠？他们可没有这么高的思想深度，有好处就卖命，没好处哪怕你是皇DìDū没用。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士兵本身战斗力非常差，一触即溃，而投靠鞑子之后，战斗力顿时暴涨，如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

很简单，假如你原本为朝廷效力，结果粮饷不但被上官克扣，吃不饱不说还要受气，打仗的时候拼死砍死一两个敌人，战功还被上官贪墨大半，下一场战斗谁还愿意继续拼死奋战啊。

而鞑子那边，纵使有万般不是，但有一点却是没毛病的，那就是有多大功劳就有多少战利品，既然做得多拿得多，那还有什么理由偷懒了？

恰如后世的农业合作社，反正大家都干活，干多干少最后分配的差不多，于是就有人磨洋工，有一个就有两个，导致生产效率越来越低，而后来的包产到户一实行，大家干劲都起来了，产量迅速攀升。

于是，很多士兵都开始小声议论，都有着想投靠天策军的想法。

看到士兵们议论纷纷，尤世功连忙呵斥道“严禁喧哗，这是叛军的诡计！叛军一向凶残，杀人不眨眼，登莱的百姓都被叛军给杀绝了，他们不但肆意屠杀百姓，还吃人肉，喝人血，他们吃的哪是什么猪腿，那是人腿！”

他现在也很纠结，这仗可一点都不好打，虽然在他的严令之下，城头再度恢复了安静，但他知道肯定还有人想要投诚。

毕竟那五十多号叛徒啃猪蹄的样子，确实很香，而且他们也能闻到传来的肉香味，对于一年都吃不了几次肉食的内地明军，天天吃肉，确实是相当大诱惑。

而任由谢尚政这么喊，也不是个事儿，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投靠孔有德，拿南翼城当投名状了。

“取我铳来！”

权衡再三，他还是打定主意，把谢尚政干掉再说，再让他这么劝降下去，保不齐会出现第二个谢广坤。

虽然城内还有不少谢尚政的嫡系，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解决掉他再说。

谢尚政没有察觉到危险到来，仍旧不遗余力的吆喝着，殊不知一支制作精良，装潢精美的斑鸠铳，已然瞄准了他。

“嘭！”

一声枪响过后，谢尚政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从担架上摔倒下来，城头上的明军为之一振。

“看到没有，这就是叛徒的下场，背叛朝廷，只有死路一条！”尤世功高呼一声。

“叛军侥幸取胜一场，但并非不可战胜，他们只有区区万余兵马，而朝廷还有百万大军，只要尔等奋力作……”

“嘭！”

本来正在训示部下尤世功，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和谢尚政一样的下场，就在他喊话的同事，左丘也瞄准了他，不过稍微偏了一些，没有命中要害。

但这枚弹丸直接命中尤世功的右肩，讲他的肩胛骨打的粉碎，距离的疼痛让他跪倒下去。

而尤世功的亲兵连忙将他扶到安全的地方，同时下令对城外还击，一时间铳炮齐鸣，左丘动人也不墨迹，直接率军撤退，至于谢尚政，死了就死了，这也算是便宜他了。

徐文仪也不甘示弱，发炮还击了一阵子，他们位于敌人火炮射程之外，可以安心的炮击，所以准头相当的不错，没一会难以成的明军就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炮击也没办法进行了。

打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徐文仪也下令停火。

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双方基本上没有发生战斗，只有一些零星的交火，也就是狙击手出击，去猎杀那些敢出城巡逻的明军，几番战斗下来，明军也就不再派遣巡逻队了。

子时中，准备已久的天策军，再度发动了对南翼城的进攻。

夜战一直都是天策军的重点训练科目，虽然夜战会降低战斗力，但是对敌人的影响也更大，能够降低伤亡，减少进攻难度。

先是水师对南翼城再度展开炮击，崔永平亲自带队，率领三个营六千步兵，向南翼城前进。

虽然带来的陆军有一万二千多人，但现在还需要防备其他城池明军出城，还有另外一个战场，所以现在可用于进攻的兵马只有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