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听天由命的皇太极

望着鞑子两黄旗的兵马，犹如洪水般从乳峰山北侧涌出，毛家岭顶峰上屈正，正不断用望远镜扫视着鞑子的兵马，对着鞑子的军队仔细分辨，但隔得太远，一时间还是无法看的清楚。

他在找人，找皇太极。

孔有德给他的任务是防守松山堡，长岭山，毛家岭这三处防线，不能让乳峰山和石门山的鞑子威胁到大军的侧翼，具体如何行动由屈正自由发挥，孔有德要负责主战场，不可能还来分心替他指挥。

而主战场大胜两场，也让屈正判断皇太极不会集中主力进攻松山堡。这样做并不能缓解主战场的颓势，所以皇太极很大概率回去增援多尔衮的主战场。

于是他果断移驻毛家岭，准备对皇太极来一次斩首行动。

在他的身后，有两个炮兵中队，二十四门火炮，外加十门缴获的红衣大炮，还有作为杀手锏的三十架火箭弹发射架。

这些火箭弹发射架被安置在顶峰，不过为了防止鞑子提前发现，还是进行了一些伪装。

严格说起来，这些火箭弹不是专门为皇太极而准备，主要是孔有德的一手保险，主战场就在长岭山和毛家岭以西不足十里的地方，如果没办法像预想中的那样顺利取胜，败退下来可以利用这些火炮和火箭弹阻击鞑子追兵。

现在看来，恐怕是用不到了，孔有德已经率领天策军步骑炮三万余兵马，杀向多尔衮主力所在，只要不让皇太极顺利增援多尔衮，击破多尔衮剩余的兵马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屈正发现鞑子两黄旗来增援后，便果断派人报告孔有德，同时将自己的斩首计划也一并汇报，得到了孔有德的赞同，他就开始做起相应的布置。

毛家岭南侧是长岭山，皇太极必然不会从两山之间绕行，北边就是女儿河，中间是一片三四里宽的平原，当初济尔哈朗和多铎以及苏纳的骑兵就是在埋伏在这里，准备对天策军进攻长岭山的主力来个背后袭击。

后来多铎战死，鞍子山又大败杜度率领的三万余敌军，长岭山也快被天策军攻下来了，于是皇太极主动放弃了长岭山，毛家岭，松山岭等一系列防线，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不放弃也会被天策军攻下，只会白白折损兵马，不如直接放弃。

而天策军接管之后，便在这毛家岭也设立了防线，监视北边女儿河，以及东北边乳峰山的动向，掣肘鞑子的行动。

现在皇太极想要增援多尔衮，就必须从毛家岭北侧绕过去，而这一片平原，便完全处于山顶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屈正此时就在寻找皇太极的位置，到时候火炮与火箭弹齐射，争取将皇太极给干掉，如此一来，这场大战天策军必胜。

即使没办法干掉，也能对增援的鞑子兵马造成大量杀伤，迟缓两黄旗增援的速度，为主力击溃多尔衮部争取时间。

对此，皇太极全然不知，但他也知道天策军火炮的犀利，毛家岭肯定有天策军的火炮，他可不会贸然暴露在天策军的炮火射程范围之内。

于是他下令，以三千正黄旗为先导，外加三千余外藩蒙古兵，共计六千余兵马，直扑毛家岭，对毛家岭的天策军防线展开进攻，而后皇太极亲率其余兵马，绕过毛家岭北侧，增援多尔衮。

看到数千鞑子兵朝毛家岭扑过来，屈正也一点都不慌，毛家岭的驻军虽然只有一千五百人，但随时可以从松山堡，以及南边的长岭山增调兵马，除非鞑子全部兵马投入进攻毛家岭，否则这一场攻防战不过是鞍子山之战的翻版罢了。

二十四门云飞炮，被分别东北角和西北角，这两处地方比较突出，又被专门修缮过，视野开阔，射界良好，再搭配四条步兵防线，以及如同鞍子山防线一般的壕沟网，绝对会让来进攻的鞑子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屈正也明白，这皇太极派出五六千人来进攻，摆明了就没想拿下毛家岭，不过是吸引己方的火力，让主力兵马通过罢了。

那自己就如他所愿，先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前来攻山的鞑子，让皇太极放松警惕，主力通过平原的时候，然后给他个惊喜。

做好相应的安排部署之后，放眼望去，前来攻山的鞑子，已经从东北方向，逼近到了四里的位置，内中不乏一些骑兵，但他并不担心，哪怕壕沟网被填平，这毛家岭北侧并不算陡峭，但这些骑兵想要冲上来，也是困难重重。

相反，他们高大的身形，就是火铳手们最好的靶子，打马可比可打人容易多了。

“开炮！”

看着鞑子进入三里范围，屈正淡淡的下令道。

“轰轰轰……”

各炮位纷纷开火，由于鞑子的进攻兵马只携带了少量重炮，而且炮兵阵地防护极为完善，他们可以不慌不忙的瞄准，然后开火。

虽然隔得还很远，但命令率还是相当可观的。

看到攻山的兵马，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毛家岭上天策军的炮火，皇太极也下令主力西进，迅速越过这一片平原地带，增援多尔衮。

大军纷纷涌入这一片平原，不过为了防止天策军调转炮口轰击他们，皇太极下令大军尽量靠近女儿河，离毛家岭远一点。

就在此刻，一阵阵尖锐的声响传来，让皇太极心中一颤，一股不详的预感随之传来。

当他转过头，看向毛家岭的方向，赫然看到一个个黑色棍子，从毛家岭腾空而起，尾部拖着淡绿色的火焰，后面是一阵阵浓烟，呼啸着的向北边飞来。

即使现在正当午时，太阳正悬挂在正南方向的天空上，但这绿色的火焰，仍旧是如此的醒目，

“不好，又是火箭弹！”

皇太极心中大惊，脸色骤变，惊骇的说道。

长岭山之战大金军骑兵是怎么失败的，他很清楚，就是被天策军这种新式火器给切断了阵型，切开了后阵苏纳济尔哈朗两部，与前阵多铎部的联系，多铎部阵型也被打乱，然后被突入阵中的天策军骑兵彻底击溃，在后阵骑兵赶来增援的时候，多铎已经被斩杀，后阵也不得不退却。

后来经过调查，他们知道这种武器被天策军称之为火箭弹，类似于明军常用的神火飞鸦，不过外形却被做成了圆柱形，同时又像‘一窝蜂’一样，可以持续发射。

只不过皇太极一直没搞清楚，这种威力巨大，效果拔群的火箭弹，天策军中还有没有，有的话又还有多少。

但这两个月来，派出去的斥候们，一直没能侦察到确切的消息，虽然也抓到了少量的天策军俘虏，但言行逼供之下，仍然没有准确的消息。

有些战士人忍受不了酷刑，最后选择招供，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军中火箭弹的数量，这些都是孔有德下令严格保密的，所以只能编造一些数据想要糊弄过关，但不可能每个人都编的一样，有说还有几百发的，有说还有近万发的，不一而足。

这两个月间，双方小规模的交锋中，乃至天策军主力与多尔衮主力的交锋中，也没有发现天策军继续使用这火箭弹，皇太极就有些怀疑，天策军的火箭弹是不是都用完了。

毕竟这东西虽然威力大，射程远，但消耗的火药也非常多，而且天策军中有数量庞大的火炮，这东西可能就是个试验品，毕竟潜伏在山东的探子，也未曾听闻过相关的消息，很可能是近期才搞出来的的，这孔有德就带了第一批成品，来到战场上试试效果。

却不成想，他们居然把火箭弹安排在毛家岭上，毫无疑问，这目标就是自己，皇太极知道自己上当了。

第一波二三十发火箭弹还在半空中的时候，第二轮的火箭又腾空而起，同样是拖着淡绿色的尾焰，怎么看怎么诡异。

其实，这淡绿色的烟火是孔有德的一个突发奇想，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迷信的特点，让火箭弹附带一些近身攻击效果。

于是，他便下令将这些火箭弹重新打开，火药之中掺杂一些铜粉，这样在火药燃烧喷射的时候，铜在高温下的颜色反应，便呈现出淡绿色，看起来让人不免有些恐惧。

这效果确实不错，望着腾空而起，呼啸而来的火箭弹，不少蒙古兵和鞑子兵都吓得不敢动弹了，连同那正在攻山的兵马，也被吓得有些呆滞了。

片刻功夫，第一轮火箭弹就落地了，此时正是后金军队最密集的时候，每一发落入人群的火箭弹，都把周围一圈的后金兵掀翻在地，随之而来的便是飞溅的血雨，还有数不清的残肢断臂，一些人甚至被炸成了两截，一些处在爆炸范围之外的，也被飞溅的破片杀伤。

这一轮打击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这些鞑子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尸横遍野，倒下的战马和士兵不计其数，那些侥幸没死的，也忍受这巨大的疼痛，满地打滚，放声号角。

站在山顶眺望的屈正对第一轮打击的效果很是满意，虽然这火箭弹的准头很不靠谱，有那么三四发飞到了女儿河中，甚至河对岸去了，但大部分都没有落空。

尤其是落入最密集人群的那几发，每一发下来都至少消灭了十几号鞑子，这一轮下去，杀伤的鞑子兵起码有三四百人。

而这，仅仅只不过是第一轮罢了，每一个发射架都有二十枚火箭弹，虽然跟后世的火箭弹没得比，但在神火飞鸦基础上研究出来的原始版火箭弹，对付这些集群目标，效果依旧是相当不错。

除了直接的人员杀伤之外，剧烈的爆炸声和气浪，还让不少战马受惊，有些甚至直接狂奔起来，一些没有受伤的鞑子兵，也被巨大的声响给震蒙了，呆滞的停留在原地，茫然无措。

皇太极虽然没有受伤，但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这些火箭弹的威力，也被吓了一大跳，如果有一发落在自己身边五丈以内，恐怕自己也难以幸免。

虽然身旁的葛布什贤超哈营战士为了一圈，同时将战马也密集的围了起来，试图保护皇太极的安全，但并不能让皇太极就此安心下来。

这些火箭弹不同于火炮，火炮是抛射的，落地点的入射角度不大，相当于从水平方向打过来的，而这些火箭弹却不一样，都是从高空飞过来的，本身阵地就安排在山顶上，又是高高的抛起，高高的落下，万一直接飞到皇太极伞车上方，护卫再多都没有。

“轰隆……”

眨眼之间，第二轮火箭弹如期而至。

正黄旗旗主阿山，也迅速指挥各部，下令让他们都趴下，或者从站马上下来，减少损失，但剧烈的爆炸声，遮盖了他的怒吼声，以及传令的号角，只有一些鞑子兵本能的采取躲避动作。

阿山的身前不远处，就有一发火箭弹落下，吓得本来已经下马的他，连忙趴在地上，他感觉一股气浪从自己头顶飞过，而身边几名亲卫，被火箭弹的破片船头身体，轰然倒下。

放眼望去，毛家岭和女儿河这一片区域，犹如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到处都是倒下的鞑子兵，还有一些受惊狂奔的战马，而从毛家岭顶峰飞过来的火箭弹，仍旧是一波接着一波，丝毫没有停息的样子。

“不！为什么会这样？”

被重重保护的皇太极，不甘的怒吼道，浑身都在颤抖。

就在刚刚，一发火箭弹落在了伞车前方十余丈的位置，周围二十余名葛布什贤超哈营战士倒下，这些都是他最为精锐的兵马，但在这些火箭弹面前，犹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了。

换做以往，若是这二十多名葛布什贤超哈营战士出动，明军至少需要出动两百人才能将他们击败，而且最少要付出百人伤亡的代价才能做到，而天策军仅仅用了一发火箭弹，数十斤火药，便做到了。

根据多铎阵亡那一战获得的情报，天策军的火箭弹，一般都是十几波，接近二十波的样子，

虽然现在士兵们开始采取躲避动作，或趴下，或躲在死去战友和战马尸体的后面，减少了一些伤亡，但每一轮下来，还是两三百人的伤亡。

按照这样打下去，等到这一轮火箭弹过后，大金军的伤亡恐怕要达到四五千人了。

更让他皇太极恐惧的是，这些火箭弹甚至能够达到女儿河对岸去，也就意味着这一片地区，根本就没有安全地带。

想到父汗就是死在明军的火炮之下，皇太极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但此时整个阵型都乱了，又有大量的葛布什贤超哈营战士保卫在伞车周围，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无法办到，只能听天由命，乞求上天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