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章一十八章 乔家旧产

乔家的旧产很快就发还到了乔复手中。

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吉园的缘故，又或是乔家亲戚海家即将与太后外甥结亲的缘故，就无人说得清了。乔复又不是没心眼的人，小冯掌柜更是精明，在这当中肯定少不了借力，拉虎皮做大旗。

无论当初私下扣留这笔财产的人是谁，他若真的权势滔天目中无人，也不会看上乔家的三瓜两枣。如今朝野局势变化，曾经风光无比的权臣纷纷倒台，即使有些人能成功自保，也要小心做人，免得落人话柄。高官权臣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是底下的小人物呢？那人也享受了多年的好处，该见好就收了。他自己底子不干净，万一被苦主揪出来，别说私下扣留的财产了，就怕连自己的家底也要赔进去，再丢掉自己的身家性命。因此，等吉园那边托人传话过来，他再打听得锦衣卫内部的消息，就立刻干脆地将乔家财产交了出来，托中间人归还到乔复这个苦主手中。

当然，这份财产拖延了这么多年，才走完发还原主的程序，经手的人肯定要拿出个象样的理由来，才能脱身的。他将责任推到从前的一个旧下属头上，后者已经去世数年了，家眷也早就离京回乡，并无亲朋故旧在京，正方便替他背锅。乔复也不深究，反正这帮人无论是死是活，都不干净，谁去背锅都不冤枉。他只要把东西拿回来就好。

乔复把事情告诉了海礁，海礁陪着他去把乔家旧产领了回来。有这位背景深厚的新贵上司同行，无人敢对乔复这个苦主说风凉话，也无人敢再做拖延。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双方就做好了交接，连清单名册都回到乔复手上了。

这份财产其实是乔仲然与乔季然两家被抄没入官的家财，而乔仲然那一份又包含了已逝兄长乔伯然留下的遗产。当初乔仲然本来是打算将兄长的遗产全都交给侄女乔氏做陪嫁的，谁知乔氏还未长到出嫁的年纪，他就先出事了，家产全数被查抄，什么都没留下。他在狱中把侄女托付给堂弟乔季然，已抄没的家产自然是不能再给侄女做陪嫁了，但老家还有长兄留下的房舍田产，还有长嫂生前的嫁妆，总能让侄女不至于光身出嫁的。乔仲然为侄女安排得周全，却没想到堂弟不久后也跟着出事。两房家产一起被抄，老家的产业也在全家人先后丧命后，由族中收回，如今不知落在了谁手中。

乔复不打算回老家去追问那些祖产，只想要回两房被入官的房屋产业，以及长辈们曾经的旧物，便已心满意足了。

海礁曾陪着乔复，对着当初抄家时的官府名册，清点被归还的乔家旧产。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对不上号的。值钱的金银财物早就不知去向，他们也不指望能追回了；几件值钱的古董字画都换成了外形相似却价格低贱的便宜货，不用说定是被人替换掉了，事隔多年亦同样难以追查；至于当年被查抄的绫罗绸缎、毛皮织物，早就不知被谁拿走变卖或使用了，即使还有留存，也已破旧褪色，不能再用了。

但庆幸的是，由于乔家前后两份家产都落在同一个经手人手中，一同被扣下，他又因为种种原因不曾私下变卖过，因此乔家的旧物被保存得还算完整。乔家堂兄弟收藏的书籍、书信、亲笔书画和一些生活用品，都还完好无缺，只是保存得不大妥当。乔复如今拿回东西后，还能拿这些旧物做个念想，怀念一下去世的亲人们。

乔复留下了自己祖父、父母的旧物，还有旧居的房契、田庄的地契等等，却将自家的藏书连同两位堂伯父们的遗物遗产，都分给了海家兄妹。海礁本来没指望能拿到这些东西，但面对乔复的好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不在乎钱财，但那些东西里头有亡母少女时代的旧物，还有外祖父母的遗物，他也想留着做个念想的。倒是叔外祖父乔仲然的财产，他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交到乔复手中。

乔仲然去世后，他的妻儿在老家也相继去世了，也不知乔氏族中是否会记得在四时八节给他全家供奉一份香火。海礁想到他曾经对自家母亲乔氏有抚育教养之恩，因此乔氏才会放弃老家的安稳生活，千里迢迢前往长安为他侍疾送终。乔氏已逝，他们兄妹作为乔氏的儿女，要替亡母继续回报这份恩情。

乔家三个房头，如今只剩下乔复一个孙辈，而乔复又即将娶妻了。倘若将来他与海宝珠能多生几个孩子，择其一过继到乔伯然、乔仲然名下为嗣，那这两位长辈也算是后继有人，年节时也有人供奉茶饭。为了这一点，海礁认为，将乔仲然的遗产交给乔复继承，是合情合理的。

海棠对此没有异议：“这是应该的。那本就是乔家的财产。我们兄妹作为乔家外孙，原本也没指望能分得一份。不过是想要保留外祖父、外祖母和母亲生前的旧物，才拿走乔家长房那一份罢了。我们家不缺银子，反倒是乔表哥一穷二白，又即将娶亲，他更需要这份财产。”

海礁见小妹赞同自己的想法，也很高兴。他笑道：“乔家旧居发还回来了，我跟着乔表哥去看了看，是一个三进的大宅子和一个两进带垮院的小宅。两间宅子被人私占多年，都是拿去租给外地商人的。听说私占了它们的人把宅子交给家中女眷打理，租金收入就成了私房钱。那女眷每年都能有三四百两的入息，因此十分上心，打理得很仔细。宅子维护得很好，四年前才重新翻修过一回，如今尚有七成新。乔表哥若要搬进去，随时可以拎包入住，不必再作整修了。倘若他打算在宅子里办婚礼，那也只需要将墙面刷一刷，再换上新家具，便足够整齐体面了，甚是省事。”

两个宅子，乔复只需要择其一入住，另一处便可以继续出租。哪怕乔复三两年内无法升迁，在锦衣卫做小兵，收入有限，海宝珠的嫁妆也不够丰厚，光是靠着这一间宅子的租金收入，就足够他们小两口在京城过上温饱不愁的生活了。再加上乔家原有的田地，乔复只要不遇到重大变故，日子富足是能保证的。

海礁打从心底里为乔复将来的好日子感到欢喜，海棠也觉得高兴。不过她还没忘记今日另一桩与海礁关系密切的大事，便告诉兄长：“庄家人昨天傍晚到京，今日曹爷爷偶然在街上遇见耿天佑，就知道了消息，如今家里人都过去看望他们了。哥哥也别继续在家傻站着了，赶紧到我们替庄家租的宅子去等着，好生巴结一下岳家的长辈们。你什么时候能娶得美人归，还得看庄家人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