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无为而无不为

白离的所作所为令同行的囚徒十分不满，毕竟大家都是死囚，凭什么你这么嚣张？

白离的所作所为令押送的士兵也十分不满，所谓入冬蚂蚱还能蹦跶几下？落网豺狼难免咔嚓一刀！你个家伙得瑟个啥？过不了几天你就得人头落地了。

押送的卫队长名叫席山灵，与其他人不同，她是唯一知道白离的身份和能力的人。实际上对于白离还没有越狱这件事，她就觉得很费解。至少在她看来，白离完全没必要在这里耗着。光是以他那些有案可查的能力，便可行走天下不惧。既然可以行走天下不惧，又何须受这些委屈？至于白离此次作案的法术——动念折剑，化作飞镖袭击，这种本事更是并无记载的。若是从这里出去，不知道多少王侯要为了请他争破了头，但他却不知为何还是耗在这里。在席山灵看来，这种行为毫无意义——在他看来，白离可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脱离桎梏，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白离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会在这里耗着。”

席山灵对于白离回和自己说话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这个人是如此的特殊。实际上此次殿审，就是为了审白离一案而已，至于其他囚犯，那都是顺带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在耗着？进了朝堂，一切就都由不得你了。”

“哦？是嘛。”

席山灵不再说话，走到队伍前头领队去了。

车轮滚滚前进，并没有人在意到这个小小的插曲。旅行是那样的无聊，以至于哪怕有寒风的吹袭，囚犯和士兵都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好在队伍渐渐行近了长安的街市。

街市在冬天例行的关闭的，但不妨碍有好事者在街上游荡玩耍，一般都是纨绔贵胄。

有人围观！士兵们潜意识里面一激灵，顿时打起了精神，体现出了一些上国精锐的风貌。

围观的人虽然不多，但嬉笑之词足以令士兵们精神大振。当然，精神振奋以后是感到荣耀喜悦，还是感到恼羞成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到了。席山灵松了口气，要是白离在这路上跑了，那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论如何，白离现在进入了面圣的阶段。

元嘉皇帝坐在龙椅上，望着这个和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少年，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自然也越发不敢说什么。

自然，审问犯人这种事情是不能由太后亲自动手的。

新任廷尉嬴高驰专门负责审问白离。

首先，嬴府君自然是将手头的卷宗念了一遍，陈述了朝廷对白离的指控。

指控的罪名是抗旨、谋逆。

白离打了个哈欠。

嬴府君一拍惊堂木。

白离又打了个哈欠，倒是将殿外的那些学生们吓了一跳。

“大胆！上刑！”

白离吃了一顿毒打，吐了几口血。其实要是按照他原本的心情，那几口血也是不想吐的。但是他又觉得不能太折了朝廷的面子，免得到时候弄巧成拙。

太后坐在帘后，此时忽然有内侍呈上一份加急，是北地白氏的，内容不外乎替白离求情。

“哼，这些家伙，消息倒是很灵通。你且下去告诉嬴府君，叫他只管打，无需顾虑。白离是个强大的修行者，即便暂时封印了法力，身体素质那也是远超常人。哀家倒要看看，还有那些个家族不知好歹！”

白离忽然想到，自己也许是本朝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吃了廷杖的学生？以往廷杖都是只施加于官吏的。

白离道：“我有何大胆，也不如你大胆。有何话，你问便是。”

嬴高驰狞笑：“好，很好，既然你愿意开口，我们便省些力气。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白离：“？？？”

有这么问的吗？不都是认不认罪、服不服之类的话吗？或者是有无同伙？若是按照嬴高驰这般问法，自己岂不是可以胡说？

“那个，你早上吃完饭，没刷牙吧。”

嬴高驰：“？？？”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离顿了顿：“你有口臭，受不了。”

嬴高驰大怒：“大胆狂徒！竟敢如此藐视本府君，藐视朝廷，藐视圣上，藐视太后！大逆不道！给我狠狠的打！”

白离迎来了一顿社会的毒打。

殿前的官吏学生噤若寒蝉，无一人敢说话。

不过此时，太后手边已经放了一摞加急，除了白氏以外，还有西河郁氏、北地施氏、上郡洛氏、上郡项氏、上郡蔡氏的书信。俨然，整个朔方的豪杰都在替白离打招呼。期间家族要么是曾经承了他的情，要么是族中子弟与他素来交好的。

日晷转过一格，正是晌午时分。两旁的人打的手酸，且停下来休息一下。

太后又收到一封加急，封面上赫然便是：天机阁。

太后冷笑，暗忖这小子机缘倒是不小，若是杀掉似乎是有一些可惜了。

白离轻轻咳了两口血。

嬴高驰看见白离吐血，几乎也要吐血——打你的人累的站都站不稳了，你却还是和放在一般吐了两口血，以显得自己受了伤？蒙谁呢，连打了两个小时，就算是沙袋也该散架了。然而白离却还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似乎是意犹未尽。

嬴府君正待说话，却听太后发话了：“白离，你可知罪？”

“我知罪。”

“以你的大罪，就算不是凌迟处死，起码也是个腰斩弃市。但哀家念在你是我皇家书院的学生，又为朝廷立过功，且放你一条生路。”

“学生多谢太后。”白离面无表情，又吐了口血。

白离道是很淡定，殿外的学生有些已经用手绢捂住了嘴。有些索性埋头哭了起来——他们几时见过这般阵势？尤其是白离背后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就非常可怕。

就在这时，又有几封书信送了来，抬头赫然便是鱼易水、秦玦英、索留云。鱼易水说，自己的徒儿与白离相交甚笃，若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便决不罢休。想来伏秋肯定是在鱼易水那边大发脾气。秦玦英和索留云的理由倒是一样的，那便是有用之才，不若令他戴罪立功。

太后步六孤氏本来还想将白离封印法力，罚做苦役。现在看来，恐怕不能这么搞。她可以不在乎山东群豪，也可以不在乎天机阁、秦玦英，却不可以不在乎朔方群豪、索留云以及鱼易水。

太后刚想接着开口，巫山王夏师的加急也到了。夏师的口气比其他几个都要硬气的多，毕竟实力和影响力摆在那里。夏师说道，白离是巫山学院送去的高材生，结果去了京师没几天便一病不起。好不容易病好了，却要判刑受死，如此结果，他夏师决不接受。如若没有一个满意的处置，以后皇家书院休想再收到巫山学院派遣的任何学生。

话说到这份上，太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太后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念在你是初犯，又是有才之士。哀家决定，将你发配充军，去往河套长城服役，你可服法？”

“学生伏法。”白离不知不觉也是松了口气，不过没有接着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