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邻里

韩书贤迎着莫庭雨进屋，道：“莫叔这是说哪里话了！”

进到屋里坐下后，俞思莲抱着韩秋露就转身往着一旁的茶柜走去，几步路走到茶柜拿了茶杯过来给莫庭雨倒水喝。

莫庭雨见状忙制止道：“春霖娘快别忙活了，我来和书贤说几句话就走，不用麻烦给我倒水。”

莫庭雨说话间俞思莲已经提起茶柜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和莫家一样，寒韩家也是用菊花泡的水，倒好水又再转身,走到莫庭雨身前把盛满泛着淡黄的菊花水放到莫庭雨身前桌上，笑着说道：“倒杯水又不费啥事，且不说这还是用菀菀拿过来的菊花泡的。”

莫庭雨道谢道：“多谢你了，每次来都麻烦你为我倒茶递水的。”

俞思莲笑道：“是莫叔你太客气了。”

一番客气后,莫庭雨掏出身上揣着的一个布包，遂打开道：“本来欠着你们的钱该是先还上的，可这钱一时又还没凑得够……”

韩书贤接过话去，“莫叔你可别着急，我这每日里在县学里教书，多少也是有些收入的，再说了我们家里人口简单，除了咱们一家四口的吃穿，现在家里也没啥紧要的事要用钱,莫叔不用急着还。”

莫家出事后，他们送了十两银子上门,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差不多快还完了，送钱去的时候本也没想着要他们还，但莫家也非人穷志短之人，日子虽难，但莫家两老也都是会过日子的，这三年来陆陆续续的也把当初借人的钱都还上了。

莫庭雨自然是很感谢韩家的，道：“也亏得是你们，我才敢一直拖着。”随后便说起了今晚来的正事来，“晌午吃过饭后，菀菀说想替人抄书挣钱。”

“这孩子人虽小，但心思却多，家里的情况她也清楚的很，所以平常从来没找过我和她奶要过啥，买过啥，净想着替我和她奶省点钱。但是今天她却说要挣钱养活我和她奶，还想着来找你给他接抄书的活计。”

韩书贤听后叹了一口气，“菀菀聪明，读书也好，也喜欢读书，且她不常练字，现在写的字也都比书院里练了好些年的小子们写的好。”顿了顿后又说道：“难得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孝顺你们。”心里也在估算着菀菀能不能完成一本书的抄写，若能，莫家倒是可以增加一项收入。

莫庭雨道：“他能读书写字都是多亏了你，劳你教导不说，还费了你不少笔墨和纸。”

韩书贤道：“菀菀聪慧，任是谁见着她了都会喜欢，且有她在，春霖多少也能学得起劲些。”看了一眼旁边正和小女儿玩耍的儿子，在没教菀菀前，他也没觉自己儿子有些笨，可自从教了菀菀后，就各种嫌弃起来，不但笨如牛，还贪玩的很。

莫庭雨道：“菀菀从来也没找我们要过啥，她今日提了说要抄书挣钱，我也不想她挣啥钱，只是她喜欢读书写字。这点钱，还请你帮我看看买啥纸好，紧着这些钱帮我给她买些纸回来，让她写着玩。”

韩书贤听后微微想了一下，也觉得可以让菀菀试试抄书，想好后便接过钱来，道：“莫叔放心，我肯定给菀菀选合适的纸。”

莫庭雨又是一番道谢后才离开韩家。等着他走后，俞思莲才说道：“相公，你咋把这钱给接了，菀菀还那么小，怎么能替人抄书挣钱？”

韩书贤解释道：“菀菀的字写的并不差，写慢一些，是可以抄书的。且她性子静，不管是看书还是写字都能坐的住。”

最后又看向韩春霖道：“你看看你菀菀妹妹，比你还小两岁，今年才四岁，就知道要替她爷爷奶奶分忧，你可想过替我和替你娘分些忧？”

韩春霖虎头虎脑的看向韩书贤，“咱们家又不缺钱用，娘也不像宋奶奶一样天天都要吃药，爹你又能挣钱回来，有啥好让我帮着分忧的？”

韩书贤扶额，捏紧手暗暗告诫自己，儿子还小，不能急，也不能拿菀菀来比，深吸一口气后才耐着性子说道：“怎么就没有要你帮忙分忧的，你娘前两天还给我说有些头痛。”要管着两个娃当然头痛了，接着又往下慢慢说道：“且你娘平日里带着你们兄妹俩，又要做饭洗衣，妹妹又离不开人，还要管着你读书习字，你说你娘可清闲？”

韩春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娘好像也是挺忙挺累的，回道：“不清闲。”

韩书贤又引导着：“还有为父每日里在学堂里教学也着实让人不得闲，一来要管着班上二十六个学子学习，每日授课讲得嗓子痛都得忍着继续讲下去，还要管着他们不让他们调皮捣蛋，就是打他们也要费一番心思，打重了怕伤着他们，打轻了又不起不到惩戒的作用，为父也很是心累头痛呢！”看着韩春霖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缓缓说下去，“为父在学堂教学也累，要是不去学堂也难的很，不去学堂咱们家就没钱买米，吃穿用度可都没钱买，到时可能比你莫爷爷家过得还紧张。”

韩父说的简单，韩春霖也都听进了心里，听了他爹说自己的一长串话，忽又觉得爹也不容易呢！可想了想后说道：“可我写的字没有菀菀妹妹写的好，而且我也不想抄书写字。”

忽略掉他后面说的，总算还是有了些长进，只接着他前面说的，若是字写的好也能抄书挣钱，继续耐着性子说道：“你的字现在写的不好也没关系，平日里多练练，多和你菀菀妹妹学，看她是怎么练字写字的。

咱们家现在还不需要你去挣钱，可你也要帮着你娘，和我分些忧，你现在能做的就有帮着你娘和我照顾你妹妹，平日里还可以去咱们菜园子里拔拔草，野草拔了，咱们家的菜也能长的更好些，练字也要多练，过些日子练好了也能和你菀菀妹妹一样抄书为家里挣钱了。”

韩书贤也算是因材施教了，儿子生性好动，若强迫他每日里静下心来读书写字，他也是做不到的，读书写字要学，要练，可也不能太过约束，欲速则不达，所以布置给他的除了帮着照顾妹妹，去菜园子里拔草也算是玩耍，这小子平日里可没少去菜园子抓虫子玩，蚱蜢，蛐蛐，蚯蚓……总之是有啥就逮啥，美鸣其曰的说是抓这些来喂鸡。

韩书贤说教了一通儿子后，然后收拾收拾才和俞思莲抱着小女回屋歇息。

小女儿放到床上不大一会就睡着，可俞思莲和韩书贤却没睡意，两人靠坐再床头，俞思莲说道：“菀菀这娃也太招人疼了，以后莫叔和宋婶子肯定能享到菀菀的福。”

韩书贤赞同道：“菀菀不但聪慧，还很有心，以后莫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俞思莲又接着道：“你莫非还真想给菀菀买纸回来让她抄书？我怕会累着菀菀。”

“菀菀这孩子心思细腻且多，不说她从不找莫叔和宋婶要东西，就是她来咱们家跟着春霖一道读书习字，平日里也没少从她家里拿菜来，还有每天也总帮我们看管着春霖，还帮着照顾露露，你不也说了有她在咱们家，你也能省好些心。”韩书贤看着妻子说道，“这些不都是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回报着咱们对她的好。”

俞思莲叹道：“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是一点没假。”

“菀菀心思多，她能开口要的，必定是想了很久的，而且我也觉得让她抄书，多写些字也好，挣钱是一个方面，这书抄的多了，自然这书也读得多了，多读书总归是好的，而且抄书挣钱可比你们平日里绣什么花挣钱轻松些。”韩书贤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听了相公的话，俞思莲也觉得他说的很在理，她虽然没绣帕子，做荷包去县里换钱，可这村里的妇人女子却是不少人趁着空闲的时候绣个帕子，做个荷包拿去换钱，要说和这些比起来，替人抄书这个活计还真是不错，收入比绣花绣荷包多多了，又还是菀菀喜欢的。

第二日，莫庭雨早早的就去了地里，想着把地里的活忙完了就去山里转转。现正值盛夏，山上的野物要多些，出来找吃的也频繁，准备去山上做写陷阱，看能不能套着兔子野鸡啥的，顺便在到处看看，看能找到菌类啥的，运气好找到些山货也能换些钱回来把老婆子的药钱凑起来。

孙女喜欢读书写字是好事，可老婆子身子不好，药也是不能停，莫庭雨只望着去山里能找到些好点的山货。

莫庭雨走后，宋南枝也没闲着，先是在灶房里收拾着，接着又提了刷洗锅碗的水去猪圈里喂猪。只是这洗锅碗的水就和清水也没啥两样，不过好在把洗碗水倒入猪食槽前又舀了一瓢粗糠兑入到洗碗水中，不然只喝点洗碗水，这猪怕是也难长出二两肉来。

莫紫菀在宋南枝洗碗喂猪时，也跟在她身旁，提了一个莫庭雨专门为她编的小篮子去到了鸡窝，准备去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