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史诗·二向箔篇】绝望的协奏曲

“正在侦测维度坐标，校准维度误差中。”

“报告指挥官，检测完毕，即将跨空域进行灭绝令打击。”

“灭绝令t202，代号‘二向箔’，投放完毕！”

随着语音播报结束，巨大树木的上空荡起一圈圈空间涟漪，随后，一片晶莹剔透的方形纸片突兀地出现。

纸片向着枯萎之树的方向缓缓飘荡而去。

枯萎之树很快察觉到了这个诡异的存在，试图颠倒其飞行的方向，让它飞回去。

但是令其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它没有办法在这个透明纸片上寻找到任何一个可以逆转的目标。

运动方向，不存在。

自身重力，不存在。

内部能量运转方向，不存在。

一切都不存在。

就好像这张透明纸片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一般。

或者说，这透明纸片，只是某种强大存在，在这片空间的投影。

“开始解放表层力场。”

随着机械声音播报，这张二维薄膜表面的封装力场开始逐渐消失，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不过短短三秒的时间，柔和的白光消散，原本白色的纸片失去了踪迹。

毕竟，这些白光、薄膜乃至一切可视的存在，都是包裹在二维空间之外的特殊力场，现在随着力场彻底消失，二维空间重新变得不可见，并和三维空间发生了接触。

枯萎之树错失了阻止它的最后机会，这个灭绝令武器最终不可挽回地发动了。

三维空间在接触到二维空间的瞬间，其中的一个维度由宏观蜷缩到微观，导致三维立体空间整体塌陷，变成二维平面并向四周不断扩展。

二维化的进程如同一个巨大的气泡无休无止的膨胀，在这个“气泡”膨胀的同时，周遭的三维空间本身也会逐渐被拉入气泡之中。

就如同一个正在急速向外扩张的瀑布口，周围的物体还未跌入其中，就已经被湍急的水流攫取，再难逃脱。

枯萎之树发现这种诡异的牵引力量正向着自己蔓延，它发出了不属于植物类的嘶吼之声，恒星级的能量完全释放，权能之力也开始检索起一切可以被颠倒的目标。

然而这个瀑布是全方位的，没有任何一个角度可以摆脱被吞没的厄运，要么以光速逃出二向箔的影响范围，要么……终止降维的过程。

然而，颠倒降维过程所需要的权能之力，完全是一个令它绝望的恐怖数字，它明白，哪怕是自己身后的第五层之主，想要逆转这样近乎不可挽回的过程，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在联邦宇宙，无论是终止降维过程、还是逆转被降低的维度，这都是半神级文明以下无法企及的技术。

当然，联邦也见识过不少在掌握升维技术之前，就不顾自身安危大肆使用降维打击的高级文明，他们目光短浅而毫无自知之明，自认为“宇宙资源有限而文明需求无限”就进行着无休止的猜忌与杀伐。

然而这资源有限的问题早在联邦创造出新宇宙的时候就迎刃而解，毕竟，那不是夺取主宇宙资源而创造的小宇宙，而是真正独立于主宇宙之外，新生的宇宙。

事实上，在联邦彻底结束黑暗森林时代，成为宇宙灯塔的初期，确实在干着类似宇宙保姆的事情：到处恢复乱七八糟的维度，并清除纠缠成一团的死线和黑域。

当然，无论是要求一棵植物跑出光速的逃逸速度，还是要求它研究出半神级文明的科学水平，都是相当不礼貌的。

所以，它注定躲不过降维带来的毁灭。

很快，二向箔的影响范围延伸到了岛屿中央，整棵枯萎之树缓缓的向二维空间“跌落”。

被卷入其中的枯萎之树不可避免地变为二维，丧失大量物理特性并在失去厚度概念后崩解，留下大片扭曲而怪异的二维平面残骸。

当然，它并不是被单纯的压成平面，而是整体的每一处构造都向二维缓缓展开，导管、营养组织、树枝内部纹理、供灵气游走的脉络、下方发达的根系……

被二维化的枯萎之树展现出了他本身的全部细节，并以一种没有任何重叠存在的平面状态呈现出来，像一个不懂透视原理的孩童笨拙地画出的诡异图画。

然而，这么一个诡异而痛苦的场景，仅仅是三维向二维跌落的过程。

二维物体没有厚度，因此光线将直接穿透二维物体而不会产生任何反射。

在彻底完成二维化之后，枯萎之树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最后完全无法被肉眼观测到。

枯萎之树死了，就在开始二维化的一瞬间，然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随着二维化结束，就连它的存在也一并消失了，彻底与现实世界切断了联系，一尊掌握了部分权能之力的返虚巅峰就这样陨落在一片充满优雅诗意的、光怪陆离的画卷之中。

……

维度，又称为维数，在物理学和哲学的领域内，其表示独立的时空坐标的数目。

零维是一个无限小的点，没有长度。

一维是一条无限长的直线，只有长度。

二维是一个由长度和宽度组成的平面。

三维则是在二维平面上加上高度组成的立体空间。

最初，就像水里的鱼不知道有水的存在一样，人类生活在四维世界之中，却从未发现维度的存在。

早在联邦成立前的国家时代，一个孩子蹲在树下，看着地面排成长队的蚂蚁，它们在一片平地上来回忙碌，从未知道，在它们无法想象的高空，有着一双眼睛俯视着它们的一举一动。

后来，这个孩子成为了极具影响力的大数学家，维度的概念才第一次在数学领域出现。

再往后一百年，亦是联邦诞生之初，一位哲学家在闲暇之余把玩着一卷电影胶片，滚动的胶片激发了他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想象。

于是他创造性地在三维空间中加入时间的概念，提出了最早的四维空间构形，成体系的维度科学就此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之上。

再往后数百年，一届一届物理学家的前仆后继下，维度的概念持续不断地完善。

但是宏观的世界找不到真正二维的存在，而构筑四维世界的时间，也是那样的缥缈而不可及。

在相当长一段的时间里，联邦的维度科学始终走不出“空想”的怪圈，因为除了空想以外，他们做不了任何实际的研究。

随后，众多的科学按捺住对维度的强烈好奇，继续研究着身边随手可及的科学领域，联邦科技水平也随之突飞猛进。

对恒星的彻底研究让联邦掌握了热力学和量子学几乎所有的知识，在这两大学科齐头并进的同时，材料学、能源学、应用物理、理论物理也在经历着日新月异的变革。

等到所有的科技都发展到了那一步，联邦科学界意识到，是时候该将目光投向那无法看见的黑洞之上了。

随后，伴随着对黑洞的长期研究，引力的相关领域在短短数百年就被研究到了尽头，而引力科技的高速发展又使得联邦对黑洞的研究愈发深入、全面。

终于，随着第一个黑洞空间站“幽冥”落成，联邦终于触摸到了维度技术的边缘。

大一统理论被攻克的一百七十年后，联邦第一次使用维度质析仪，破开了现有维度的一角，触摸到了二维空间的边缘。

此后，维度科学就成为联邦最为火热的议题，大量的政府学院和民间学者纷至沓来，在联邦不计成本的投入和支持之下，维度技术从懵懂到精通，只用了四百余年。

随后，有着庞大的维度知识作为基础，科学家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更为大胆的领域。

得到或者制造一个奇点对于联邦来说已经不是难事，既然有了奇点，那么……为什么不试试创造一个宇宙呢？

如果说，用“人”和“神”来比喻文明进阶的起点和终点，那么直到完全攻克维度科学的那一刻，联邦才终于完成了从“人”到“半神”的跨越。

当然，任何科学技术的最先享用者永远都是军方，军转民的科技不计其数，民转军的科技却总是寥寥无几。

联邦的科学家中也不乏武德充沛者，在他们的努力下，大量的维度武器应运而生。

二向箔、单向箔、维度粉碎机、黑洞坍缩炮、超维共振器、奇点轰炸……

很多武器在刚造出时甚嚣尘上，被誉为世上最强的末日武器，然而往往又会在数十年后被新出场的武器取代“最强”的位置。

能够与联邦一战的敌人迟迟未能找到，但联邦的武器却一直在战胜自己的前代。

如今，看似毁天灭地的二向箔已经沦为了“对维度技术的粗浅运用”，制造它并不比制造一张白色卡纸困难，恢复二维化的空间也像抚平床单的皱褶那样简单。

但是不可否认，它依旧是这宇宙间的恐怖杀器，是半神用来屠戮凡人的——最为锋利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