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立威

*** 鱼洪江一艘本地的船黄天虎不时地回头望一眼，惊魂未定地催促道：“快些，再快些！”

“黄老爷莫非是被老虎追着了，这般子急法。再快，咱们这船可就翻了！”

船夫颇有些嫉妒地看着这个家伙，以前这家伙也是个破落户儿，可现在不同了，如今自己竟然要称他为“老爷”了。

黄天虎不耐烦地翻了他一眼，却没有多什么。

当南安寨终于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总算缓了气，回头又望了望，没有见到有可疑的船只追来。

“靠岸，靠岸，少不得你的赏钱！”

在黄天虎的叫嚷中，船靠了码头。一个来月过去了，南安的码头已经修成了截，而且开始利用起来。那船夫靠在水泥码头之，啧啧了两声：“这码头好，结实，干净，如石条一般……谢黄老爷赏！”

黄天虎扔了碎银给他，自己一撩衣裳就向南安寨奔了过去。

他快步到了南安寨之前，水泥路跑的就是比泥地要快些。才到门，他就被拦住，虽然执勤的家卫少年认得他，却没有直接将他放进去的意思。

“怎么回事，何事慌张？”那家卫少年喝问道。

“我要见刑管事，有大事，有大事要禀报！”

家卫少年听了这话，让他在此稍候，一人去通报，不一会儿，便有人将他引了进来。

他此前也进过新襄寨，再进来时，发现新襄寨的木屋建设已经完停了下来，在靠寨子偏北的地方，有一些劳力正在用锄头锹镐挖沟，看模样是在打地基。不过黄天虎现在却没有心思关注这个，被引进寨中最大的那间木屋之后，就看到刑万里站在沙盘前等着他。

“有什么大事要禀报的？”刑万里问道。

“刑管事，不得了了，知州下令禁止人招募人手，也不准人挖煤！”黄天虎喘着气道：“还派出了差役，要捉捕人！”

“当真是知州从中作梗？”看着黄黄天虎，刑万里皱着眉问道。

自从来到钦州，王枫虽然没有亲自拜访那位知州，但也托人送了一份厚礼。在王枫的计划之中，这位知州原本就不可能任得太长久了，因此便没有如何亲近，最主要的是那童州判和王枫是同乡，于情于理王枫都不好太过于接近知州。

“人使了钱，才听得，虽不是知州老爷亲自开的，却是老爷最亲信的李师爷出的面。如今知州老爷很少理事，一直是李师爷代为行事。”黄天虎愁眉苦脸：“刑管事，我招来的人手，被他们挡着驱回了是怕误了农时，这且不，他们还我挖百浪岭那边的煤，是在掘国朝龙脉，是要将我捉到京城去千刀万刮满门抄斩刑管事，你可得为人做主啊。”

“别的还什么没有？”

“别的他们没有什么，只是让人寻地方躲一躲，要不然头催逼得急，他们还是要将人缉拿归案的……”

刑万里轻轻在沙盘敲击了两下，王枫祖辈都是捕快，最熟悉的就是各种胥吏，所以他专门给少年们讲解过那些胥吏的手段，刑万里这些王枫专门培养的民政方面的人才，王枫专门将他们送到海州六房里面打下手，虽然那些祖传的本事没人会教他们，但是一些做事的手法这些少年还是知道了一些。如果黄天虎所言是真，那么那些胥吏原本不会因为收了他一点银子就纵他逃走，除非……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警锣之声。

黄天虎听到这三声一连的警锣之声，有些莫明其妙：“刑管事，出什么事了？”

刑万里摆了摆手，唤来一个少年：“将黄天虎引到客院去，黄天虎，你就安心呆在客院……看起来，别人找你麻烦，项庄舞剑却意在沛公啊。”

胥吏们惯常用的一个手段，就是纵脱人犯，然后凡是收容人犯者，就被视为同党而受牵连。他们要将一件案子办成大案，尽可能多牵连人进来，往往便会如此。

带着几伙家卫到了寨门之前，果然，数十个捕快、民壮正聚集在寨前，为首者正在大呼叫：“好大的胆子，竟然窝藏人犯，你们这些北方佬儿，嚣张到了我们钦州来了，竟然敢拦着不让爷爷们进去，想来是人犯同伙，进去搜啊！”

“搜！搜！”

捕快民壮们都鼓噪起来，要知道搜查，特别是搜查大户人家，一向是他们这些胥吏捞油水的最好时机，那些值钱的摆设古董，只要随便弄一样两样，就够他们受用许久！

更何况，大户人家中的闺阁弱质，大多数没见过这般事情，他们乘机揩油抹水的，这些娘子也不敢啼哭叫嚷！

“搜我们的寨子？”就在他们叫嚷中，一声冷笑传来，刑万里和王茂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怎么，你们还胆敢拒捕不成？”那首领得了李东海的吩咐，虽然心里没有底，却知道此时不能退，当下怒喝道：“若是你们拒捕，那便是造反！”

“你是什么东西，敢我们造反，不知道我家公子也是朝廷命官吗？”刑万里对这色厉内荏的家伙完没有应付的兴趣：“擒下来，打！”

王茂才两步跨过去，一把便将那捕快头目揪住，老大的巴掌甩了过去：“抽你个不长眼的，我们公子的产业，也是你这厮搜就搜的？”

这一巴掌甩下去，那捕快头目的耳边顿时开起了水陆道场，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响了起来，鼻孔里也成了暗泉，眼泪鼻涕和血迹混杂在一起流了出来。他倒有几分硬气，带着哭腔嚎道：“，，部抓起来，胆敢拒捕，格杀……”

“叭！”

王茂才反手又是一记耳光，直接将他的“勿论”两字打回了肚子里。然后，王茂才揪住他的发髻，扯起他的头：“瞪大眼睛瞧瞧，抓起来？谁抓谁！”

那捕快睁着浮肿的眼睛一看，他带了三十余人来，可这三十余人背后，如今却出来了五十多个家卫少年。而且家卫少年手中的武器，可不是他们的腰刀、铁尺、锁链之类的玩意，而是缨枪、火铳！

这一下子，他顿时明白，自己撞着铁板了，而且是那种最硬最坚实的铁板！

这周围也有来帮工的本地汉人，见到这一幕，个个咋舌，有人就低声道：“不是猛龙不过江，王大人是什么人物，那可是星宿转世，这伙蠢货，欺压良善竟然欺到了王大人头！”

“就是就是，王大人家丁就有近百，要灭他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回有好戏看了！”

周围的议论传入耳中，那捕快头目暗暗叫苦，他见着自己的同伴被对方拿武器所逼，不得不抱头跪在地，这水泥地可结织得紧，膝盖在面跪着的滋味是极不好受。

“误会，误会！”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讨饶了，虽然在他心中，是恨不得立刻将这少年枷起来痛揍，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刑万里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王枫临走时早就吩咐过了，如今南安还只是僻居于钦州城外，因此与当地各种势力的矛盾少，但随着迁移来的人增多，他与当地各方势力的矛盾也会因之越来越多，而且随着产业的做大被人觊觎也很正常，所以一开始就要立威。

而拿这群惯于欺压良善的胥吏立威，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误会？误会在哪？”刑万里在一旁道：“方才你可是指名道姓要抄我们公子的家……现在又是误会，莫非这里还有第二个村寨，你走错了门，跑到我这来了么？”

那捕快头目不蠢，顿时明白，此事不可能轻易了结。看刑万里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他中有些发干，猛然想起，李东海吩咐他们操办此事时，专门了要瞒着州中的二号人物童州判。

自己若是卷进了州中两位大佬的冲突之中，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公子，我们这是公差，公差，不得不如此，你们将州城差役民壮逼得在此下跪，传出去对你家公子的声名不好……”

“我家公子的声名好不好，从来不是你们这群胥吏能决定的。”刑万里冷笑道：“茂才，征发来的民壮，让他们跪到一边去，至于这些穿着捕快衣裳的，给我将他们的一身狗皮扒下来，谁敢反抗，剁了扔海里！”

“你……你就不怕朝廷追究？”

刑万里冷笑起来：“朝廷？你们连我家公子的底子都不清楚，就想到我们这儿来敲诈勒索，这是找死！”

在他话间，家卫少年当真将这群差役的衣裳扒了，光光的屁股露在外头。如今可是接近正午，正是烈阳高照。

“是谁指使你们来逼良为盗的？”刑万里道：“拿出供，饶你们一遭，否则的话，就在这趴三天吧。”

“你敢！”捕快头目叫道：“你这是造反……”

王茂才又是一脚，此前几下都没有真有力气，这一次可是多用了两分力气，那捕快头目顿时给踢飞，在地拖出一道血痕。

“没有公文，便要闯进我们寨子，这伙人是海贼冒充的公人，部杀了，将头挂起来以儆效尤。”刑万里冷冰冰地道。

家卫少年前便将人夹住，那头目虽然还想嘴硬，可是手下的捕快民壮却不愿意受这种罪，谁知道眼前这个还带着点娃娃脸的少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因此，有人嚷了起来：“是李先生吩咐我们来的，我们是迫不得已啊！”

“正是，正是，李先生是大老爷的师爷，他的吩咐，我们如何敢不听？”

“既然如此，带头的每人抽二十鞭子，其他人就算了，回去之后告诉你们身后的人，咱们这里可不是他想揉捏就揉捏的。”刑万里恶声恶语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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