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还记大队长告诉我本就是赤鹰一员的那天，天气异常闷热，短暂的交谈之后，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心中无比烦闷和压抑。这戏剧性的一幕竟然是真实的存在。

可是旁余的记忆依旧想不起来，脑袋里像是有一根神经牵动着所有的神经，猛烈的抽扯着大脑深处。就连耳膜也在跟着震颤，融合过后脑袋嗡嗡作响，每一下都像是能立刻要了我的命一样，让人恨不得将脑袋直接装撞向前面那道砖墙，将里面此刻翻滚着稀巴烂的记忆统统喷溅出来，才会感到舒服片刻。

可是无论怎么的挣扎，这些个盘根错节的记忆始终也捋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因为过度的用脑，一股热流从鼻腔渗出，然后猛地一吸，鼻血瞬间倒灌进了鼻腔和口腔，下意识的低头蜷起身体蹲下来，地上瞬间出现了一地的鲜血。然后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这特么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进来送饭的卫兵看了我满脸血，张着嘴眼巴巴的看着我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满脑子疑惑和不解还没有搞清楚，就被一群人架着到了卫生队，去了倒也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看着身边围着的这群人。军医在用消毒棉花擦拭着我脸，刺鼻的酒精味道在静的诡异的氛围里异常刺鼻，凉意直冲皮下神经末梢，在某一个瞬间，甚至连自己均匀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好像能够听到。几分钟过后，大队长赶了过来，快速扫了周围一眼，看着我龇牙咧嘴的笑，一下子板起了脸，阴沉地训斥道，“军人卫国，流点血就乱了阵脚，怎么靠你们上场打仗？”说完这话大队长扭头忘了我一眼，问道，“怎么样了？”

军医站起来也笑着说道，“首长，您放心，没事了！”

大队长抽了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扭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既然医生都说没事了，那还都拄在着干嘛？”等人群都散开的时候，大队长走了过来。翻了翻我的衣领上的军衔，亲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当一天赤鹰，一辈子都将是赤鹰，怎么样？想好了吗？”

我盯了一眼输液的吊瓶，笑着说道，“我现在这身体回去后又能干什么！”

“怎么想的？”

我特么能怎么想，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我之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都搞不清楚，还能怎么想。之前的记忆先撇到一边，现在的我肯定是想进赤鹰啊，这还用问我。我想起身，却又被那一双大手按了回去，我咬牙道，“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走进赤鹰。”

大队长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我赤鹰大队走出去的兵，你还年轻，我在赤鹰等你归队。”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大队长，我知道天成已经归队了，我想见见他。”

他与我对视着，整个病房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我知道大队长既然没有允许天成一开始就告诉我失忆的的事，还将原本就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设了这么一个局，等着我自己把所有的事情想起来。这其中缘由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他们还向我隐藏了些什么！

我想了想，那些不知情的东西恐怕牵连的太广，而且必然与我的记忆有着关联，就算我见到了天成，恐怕他也不敢跟我说些什么。

然后事情的发展果然也不出我所料，大队长笑了起来，“还是先养好身体。天成知道的小贾也都知道。”

什么？老贾也是赤鹰安排在我身边的卧底！事情越来越复杂化了，老贾居然也是卧底。

照这么说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只是在新兵连门口出现了差错，天成没能跟我分在同一个连队，然后老贾就被安排过来了？

那么说我应该是认识老贾的，怪不得老贾来到连队看起来不是那么年轻。还有射击考核能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突击步打出五发子弹四个弹孔的成绩，他在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

可是为什么明明有进赤鹰选拔的机会，他却表现的异常冷淡，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抗拒？还劝我说好好的留在连队开好炮车，同样是在保家卫国。他的任务不就是把我带回到赤鹰大队去吗？还记得老贾给我讲过，军人时刻要准备好两场战争，一场是跟敌人，另一场则是跟自己。那么他在跟自己抗拒着什么呢？老贾这个人此刻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

还有老贾在看到我胸脯前的伤疤断言说道是子弹贯穿伤导致的，还故意搪塞我说是电视剧里面看来的。原来，一早他就在暗示我些什么了，可当时的我却也就真的当成笑话听了。

他跟我说过一个故事，边境口岸的缉毒行动，伪装在人质里的毒贩在拔枪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被身边的战友挡下一枪，他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面容里流露出的是克制和矛盾，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被搅得天昏地暗，难道我胸膛上的疤痕，并不是母亲所说的意外，而是那场行动当中的遗留下来的？

难怪老贾一直在劝说我留在炮连，照这么推理，就算一切都被大队长安排的天衣无缝，这当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变故。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我想也由不得我做选择了。炮连肯定还是要回去的，事已至此，留下的扑所迷离的谜面，还是需要我去解开，惟愿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

被压在瓦砾和石块下面的一棵小草，正是因为它为着向往阳光，坚强的意志，不管下面的石块如何重，石块与石块之间如何狭，它总要曲曲折折地，但是顽强不屈地透到地面上来。

它的根往土里钻，它的芽往地面挺，压在头顶上方的石头有朝一日也必将被它推翻。

大队长见我想的入神，想了想，说道，“好好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回去的那一天，是黄昏时分，大队长没有来送我，我也没有敢多问，收拾好东西过后，三叔来了，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想必是已经知道我记起了一些东西，看着他眼里满是关切，虽然他嘴上还没有说什么，但在我的心中已经是绝大的安慰了，我忽然反应过来，当兵这么久了，还没有再见到亲人呢，自从上次在医院里刚刚醒来时候见到三叔，这已经整整有三年没见到他了。

然而目光却被他肩章上反射的日光猛地一刺，今时不同往日了，作为一名最普通的士兵，那句“三叔”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噎着噎着噎成了一句，“首长好。”

三叔冲着我笑着，“有点老兵的样子了，张华也不是外人，叫声三叔听听。”

三叔与我目光交会过后，张华退到了一旁，我一字一顿地喊了声，“三……叔！”

他笑了笑，对我说道，“回到连队，在记忆还没有完全回复之前，你依旧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名列兵，不能对身边战友提及半句与赤鹰相关的记忆。明白吗？”

我点点头，回答道，“保密守则第一条，不该说的秘密不说。”

“重回赤鹰参加选拔的事，我们都不会插手，这是规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说完这话后对身边等候的司机挥了挥手。示意即刻出发，车子很快便行驶出了师部大门，透过后视镜看见大门口的卫兵礼毕放下手臂的那一刻，我知道，马上就要回到那深山当中藏匿着的老连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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