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迷迷瞪瞪起床集合后，郑海班副考来了新电视剧，《火凤凰》大概讲述的是一群特种女兵的故事，因为牵扯到女兵，遂在这个全是男兵的军营里受到追捧，小卖部下载一集的费用是两块，我们也是跟着沾了光罢了。

剧中有一幕是大家集体在写遗书，欧阳倩那段特有感触。写的是：高堂在天之涯，小女在地之角，不得相养以生，相守已死，吾不孝不慈，生而影不能与汝相依，死而魂定与汝梦相接。

于是我也就没再细想那个迷梦，反正也想不到。

胖子看了这一幕，显然是受了刺激，居然一连好几天都郁郁寡欢。是啊，选择了军人这个职业，就得直面生死，或许以前小小的、浅浅的我们还从未想到这些，第一次直面生死是道坎儿，总是会显得有些恐慌。如果真是在战场，我们会表现得如何？

从厕所里掏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人去承认，暴风雨即将来临。

十班长让我们一字排列，看着眼前从大便池里掏出来的东西，饮料瓶，塑料袋，臭袜子、烟头……

我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前面几样还好说，烟头的罪名可就大了，暂且不说条令条例规定，光是班排长三令五申这条就得打个半死。

九班长面露凶光，扯着脖子喊着，挺吓人的，但也还没有到打人这地步。

十分钟，没人承认。

十五分钟，没人承认。

十六分钟，还是没人承认。

十七分钟依旧。

……

排长让都蹲着，蹲着还是没人承认烟是自己抽的。排长大怒，说我们都是孬种，好意思让别人跟着一块被罚。不管排长怎么激将，效果甚微。

排长怒气值已经满格，爆表的时候宣布晚饭都特么别去吃了。

我低头瞄着黑子，用眼神说道：是你抽的就承认吧。

黑子满脸无辜分明说着，不是我。本来就觉得会因为抽烟出什么事。没想到还是发生了，就想着实在不行我就认了，这时候老霍猛站了起来，说烟是他抽的，他愿意受罚。

排长无奈地问：“为什么要拖到现在，你就认了又怎么了？”

可是九班长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上去俩耳光，一鞭腿，老霍倒地，排长扶起老霍后让班长把所有人带去开饭，单独留下了老霍。

在去饭堂的路上我还为此事惊讶不已，老霍平时虽看着傻乎乎的，做事也迷迷糊糊的，可是抽烟这事竟然做的天衣无缝，连我都没想到。再说有烟抽居然不叫上我，该，活该。去的路上班长逐一问了我们班有没有人抽烟，他说被他发现下场更惨。

许是皮了，他说这话时候，我觉得他像是在跟我们闹着玩。想笑，憋住。

晚上点名，排长宣布烟不是老霍抽的，然后是九班长和排长当众道歉，当被问道为什么承认。老霍的回答竟是，他不想让所有人都不吃饭。所以就自己认了。

排长安慰老霍，被触到最敏感的地方，老霍哭的歇斯底里。刚才挨揍都没这么哭啊，于是没有人再追究那烟到底是谁抽的，真正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不过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排长说，往大便池里扔垃圾这种行为值得我们每个人反思，既然都这么不珍惜自己所在的环境，以后拖地就用自己的毛巾，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气话，可是这是一道旨意，一道命令。

拖就拖吧，我们是自作自受。

散场后，老霍泣不成声，一滴泪落下，又是一滴，明晃晃的泪滴，照的人恍惚，我从没有看见一个男人这么哭着。突然想到那个洗碗最为卖劲，却弄湿了我整条裤子的老霍。心里为之前的想法而鄙弃自己，生活在这里，本身就已经很痛苦了，我们却还要相互猜忌。

四目相对时，老霍说，这么做，他不后悔。我说，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做人别太实诚，不吃亏就不知道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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