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贝加尔湖畔

那些围在四周的野狼，到达距二人十来步远后，就停止不前，尽皆蹲立在那里，全部目视着他俩。

甄柳奇虽然极度不安，有些惊慌，但东野为民却毫不在意。他熟知兵法，深知所剩下的近五十只野狼已是败军之兵，不可言勇，更无再战之心。且从那头灰黑色野狼刚才的长嚎声中，他并没有听出愤怒或者攻击的意味来，反而似乎是在向这些野狼们传达着其它什么讯息。因此，他仅是用手轻抚了一下身下那独角鳞蹄马的马头，让它的不安情绪稍解；然后静静地立在那里，看野狼们还有什么动作。

灰黑色公狼又是一声嚎叫，却是冲着围上前来的其中一只野狼发出，同时又转头看了东野为民一眼。那头野狼听罢，也回应一声低吼，看了东野为民一眼，小跑上前，低头嗅了两下扔在公狼眼前的一块衣襟，然后退后，蹲立在灰黑色公狼身后。

公狼又冲另一头野狼一声嚎叫，同时再转头看了东野为民一眼。这只野狼听罢，也回应一声低吼，看了东野为民一眼，小跑上前，低头嗅了两下扔在公狼眼前的一块衣襟，然后退后，蹲立在在灰黑色公狼身后。

这时，甄柳奇才明白，原来这只公狼居然是一头狼王，它正在号令现场幸存的野狼们一一上前，牢记东野为民的相貌和气味呢，不由得转惊为喜。

随着一只又一只野狼小跑上前，嗅过了那块衣襟，越来越多的野狼们蹲立在狼王身后。直到最后，所有的野狼都蹲立在他的身后，一起注视着东野为民，就象是一支野狼组成的军队在接受统帅的检阅。

东野为民举起手中的铁枪，向天空虚刺一记，象是和这些接受检阅的野狼们挥了一挥手，更象是还了一个军礼。随后他长笑三声，和甄柳奇一道，扬长而去。

这些野狼们仍是蹲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目视他俩和还有两只灰毛猎犬的身影再也不见。

狼王一声长嚎后，这些个野狼方才四散，或卧或立，或是寻朋唤友，或是低声呜咽，为亲友的死伤而悲鸣。

远离这些野狼群之后，他们二人又是向东南方向疾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返回家中，此时已接近黄昏。

那两只灰毛猎犬，今日着实受了不少惊吓。此刻远远看见家中的青烟袅袅，顿时欢欣鼓舞，摇首摆尾，高声吠叫起来。

伊李莎白和甄吴氏刚把晚饭做好，灶火尚未熄灭，就听得外间猎犬的欢叫，又见雄狮黑虎也是兴奋欢喜，并未现出异常警惕的神态，便知是二人归来，遂一齐步出院门外迎接。

甄柳奇今日过得是惊心动魄，见到妻儿也是分外欢喜，却始终没有说起白天遇到大批野狼，险些丧命之事。吃过晚饭，他又想起此事，仍是心有余悸，却不欲说出来惊吓到妻子，便道：“娘子，今天给你买了一把黄杨木梳，试试吧！我来给你梳梳头？”

甄吴氏白她一眼，小声笑道：“别让贾大哥、大嫂看见了！”

甄柳奇笑道：“没事，贾大哥、大嫂已然回西屋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也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再说了，贾大哥也给大嫂买了好些胭脂水粉，这会多半在屋里试用呢。”

西屋里，火炕温暖，烛光摇曳。

伊李莎白依偎在东野为民怀里，轻轻推着摇篮，摇篮挂在屋梁上，来回摆动。她低声哼唱着一支摇篮曲，曲调清越雅致，悠远恬静，如一股清泉自山涧流出，一路静静地流下，流过雪山，流过青松，流过石崖，流过草地，流向远方，直奔大海。

东野为民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又伸出另一只手把她额前垂下的一缕长发捋到耳后，笑道：“好久没听娘子唱这首《贝加尔湖畔》了，今天可是有耳福了。”

伊李莎白两腮微红，凝视着东野为民，并伸出一只手掌按在东野为民胸口，用手指尖在上面不停地划着圆圈，浅吟轻唱起来：

在你的怀里，在我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

脚步如何变换，我们始终牵手

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

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就在某一天往日又重现

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歌声舒缓悠长，东野为民沉醉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想起一事，突然警醒过来，便道：“今日，我和甄兄弟去了莫河城，在那边发现城里有内卫府的甲士。”

伊李莎白簌然，立起身，道：“怎么着，他们又追来了？”

东野为民点点头，道：“我在一旁听到他们的话语，是要找寻你我。本来并未暴露形迹，可在返回的途上，我和甄家兄弟又被大批野狼群围上，不得已，我又出手射杀了大批野狼。如果这大片野狼尸体被人发现，难免不会联想到你我身上。我仔细想了想，此处不能再待了，需要再另觅他处安家。”

伊李莎白眼圈忽然红了，啜泪不语。

东野为民抚了下她的头发，宽慰道：“娘子无须耽心自责，非你之过。想来大司马寻我回去，必是要我在他身边近旁，不能在外掌军，才能放下心来。目前态势，并无害我之心！”

伊李莎白垂泪道：“今日清晨，我看到有几只燕子口衔春泥作窝，颇有感怀。刚才听你之言，不知怎地，又想起来了。我们何不翻越常白山，向东北方向而去，进入高立人的地界，去那里避世隐居呢？”

东野为民摇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高立人虽是黑发黑眼黄肤，与人族外表相差极小。可是，百多年前，常白山以东至北已被魔族占去，高立人也已成为魔族附庸。普通行商可去得，我乃人族大将军，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岂能随意步出国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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