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欲无我仓井空

仓老师的名字叫做仓井空，这个名字也是宝玉给起的。

桃花源村的学堂办了一段时间之后，一帮小孩子便和这位妖族来的仓老师混的惯熟了。有一次，宝玉便问起仓老师的名字到底是仓氏还是仓师。仓老师说自己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所以向别人介绍自己时，就说自己是仓氏。

宝玉又脱口而出，道：“我一直感觉仓老师的名字应该叫做仓井空。”

仓老师奇道：“为什么呢？仓井空这个名字有什么说法没有？”

宝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说法！只是一听到仓老师这个称呼，不知咋地，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仓井空’这三个字！”

仓老师想了一想，道：“嗯，仓是指粮仓，井是指水井。仓井空，意思就是说，粮仓和水井都是空的。有诗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也就是说，人心本来是很纯净的，没有什么烦心事、杂念或者**在心里的。所有那些烦心事，其实都是人自己在尘世中所自寻的，只要没有了**，自然就没有这些烦心的事了！嗯，不错，仓井空这个名字是指一种无我无欲的境界，确实是个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仓井空了！”

这间学堂成立了三年多。每年大暑时节，天气炎热，又正值夏收农忙时分，学堂都会放假一段时间，让学生们帮家中作农活，一直到过了处暑时节，接近白露时节，才会开始新一轮的学年。

为了节约纸张，宝玉他们练习写字，在学堂里，是不用纸的。每个孩子的课桌板下，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箱，木箱里有七成满的细沙，全部取自天池湖边。练习写字之前，是用推板把木箱里的细沙刮平，然后用一根毛笔般长短粗细的木棍在细沙上写字；写完了，再用推板把细沙刮平，然后再练习。

笔墨纸砚用的少，但也是必需的。每隔一段时间，仓井空老师便会让在沙盘上练习许久的孩子们换上纸张写字，以检查学习成果。

马上就要白露节气了，快开学了。每年开学后，首堂课，都要用白纸黑墨，现场写一幅字，让仓老师检查。

往常笔墨纸砚用量不大，都是由天池桃花源村的行商施心宽按各家用度，贩来后略加些价便宜卖给众家。但这一次不知怎么了，听说施心宽老早以前就翻过常白山，去高立人那边跑商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眼看着开学临近，施心宽还没回来，家中没有三小们练习写字用的纸张了，甄柳奇便决定自己动身去莫河城购买一些，顺带着，也帮村民们捎回一些。

从天池出来，骑着马匹，要奔驰近三个时辰才能到达莫河。因此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甄柳奇就带着宝玉出发了。这次没用划草车，因为只带了宝玉一个人，宝玉年幼，体重很轻，只需要坐在甄柳奇怀中即可。动身之前，甄无霜好一阵闹腾，哭喊着也要一起来，最后折腾得甄柳奇没有脾气，最后答应她，给她带回来一个玩具，才把她哄乖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初秋的天气，微风虽然只是迎面徐徐吹来，却已有几分寒意，虽没有达到透骨的程度，却也让人不自觉地将衣领收紧。

这一路上，穿过一片片的白桦林，还有山野之间密布的金达莱灌木丛。行了不到二个时辰，前方传来一声野狼的长嚎，凄厉高亢，令人头皮发麻。

甄柳奇心下惊慌，双手握紧猎叉，同时低声嘱咐宝玉坐好，不要掉落下去，准备厮杀。

紧接着，从灌木丛里扑出十余只野狼来，前后左右将甄柳奇和宝玉团团围住。领头一只灰色野狼一声咆哮，众多野狼当即俯低身躯，作势欲扑。

甄柳奇紧张极了，握紧猎叉的双手手心已渗出冷汗来。宝玉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野狼，且又靠得如此之近，个个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吐着舌头，流着涎水，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就在这危急万分的关头，从极远处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这吼叫之声的音频较低，却不如成年狮子或者成年老虎那般低沉；音调韵味却象极了野狼的嚎叫，却能让人一下就能听出，但决不是野狼所能发出的声音。

围在甄柳奇和宝玉身边的十来只野狼，也听到了这一声兽吼，登时停止了前扑的动作，领头的灰色野狼一声吼叫，这十余只野狼一起缓缓后退，眼神中好似还有不甘之色。

甄柳奇见野狼群退入金达莱灌木丛中，不见身影，这才安下心来。他放下猎叉，用袖口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长嘘了一口气，犹自觉得心脏在胸腔内嘭嘭直跳。

歇息了好大一会儿，甄柳奇觉得心情平复下来，这才驱动马匹继续前行，心中犹自纳闷，刚才那群野狼为何突然放过了自己。

又行不远，道旁白桦林中忽然传出一声野狼嚎叫，不多时，十来只野狼从甄柳奇和宝玉四周的白桦林及金达莱灌木丛中显出身形，一齐逼近前来，又将他二人围起。打头的野狼一声咆哮，众狼一起俯首蹬腿，作势欲扑。

甄柳奇又急忙双手握持猎叉，以待厮杀。这一次，他心情不如前番那么紧张，仔细一瞧，领头的那只野狼，并不是上一次拦路的那群野狼的头狼。

宝玉此番也不象上一次那么惊慌，但是忍让不住开口问道：“舅舅，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野狼，一批接着一批？”

甄柳奇还待回答，却听得从极远处又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这吼叫之声如同前的那一声一样，音频较低不如成年狮虎那般低沉；音调韵味却象极了野狼的嚎叫，似是在对着眼前这批野狼传达了什么讯息。

围在甄柳奇和宝玉身边的十来只野狼，好似听明白了这一声兽吼所含的意味，登时止住了前扑的动作。领头的野狼一声吼叫，象是给那声兽吼的一个回答，紧接着，这十余只野狼一起缓缓后退，消失在白桦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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