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一堂课

第二十七章第一堂课

四小进入东厢房的教室，室内大约十来张桌椅，只有一个小姑娘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众人嬉笑喧闹着进来，她却头也不抬，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面前翻开的一本书。

甄无霜顺着过道，大咧咧地跑到那个小姑娘的桌子侧前，把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腮边，嘻嘻一笑，笑弯了眼睛犹如一轮弦月，对着她道：“早上好！古冰娜！”

坐在那里的小姑娘，也就是古冰娜，却是动也没动，仅仅抬了抬眼皮，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扫了甄无霜一眼，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早上好！”然后又垂下眼皮，继续看摆在自个面前的那本书。

甄无霜不以为意，好似司空见惯一般，蹦蹦跳跳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的座位，紧贴在宝玉身后，而宝玉的座位则是靠着墙壁一列的第一排。

教室的座位不是老师定的，而学生们自己挑选的。挑选座位的标准和次序，是每学期开始，按照算术这门课程的测验成绩而定。成绩最高的最先挑选，最差的最后挑选。

高班里，每次算术课测验，成绩最好的是古冰娜，每一次都是满分的成绩名列最前，但她最喜欢的位置却是靠着墙壁一列的最后一排。

成绩最差的是无霜和宝玉。他们两个每次算术考试都是垫底，并列倒数第一，分数一模一样，答对的题目不多。更为巧合的是，就连答对的那几道寥寥无几的题目，居然也一样，每次测验都是如此。只有最早的第一次算术测验不同，那一次，宝玉考试得了满分，和古冰娜并列第一。但从那次之后，他就始终和无霜并列倒数第一。

多次测验的结果出来之后，仓老师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后来算术测验时，特意留心观察宝玉和无霜两个。这二人虽然前后排，却没有发现一点作弊的痕迹，只得作罢。后来，仓老师笑称，宝玉和无霜比起有炳和无霜更象是一对双胞胎，甄有炳的算术成绩虽然不突出，在班上起码还处在中间水平，不象他俩总是并列垫底。

教室的座位，一会儿就坐满了。眼看着，就要开课了。

宝玉的桌子上，铺开了一张三尺全开的白纸，笔墨还有砚台也已准备好。今天是夏收学堂放假后的第一课，仓老师早就通知过了，第一堂课，要进行书写检查。

仓老师进来了，他身穿一身黑色的束腰高领长袍，长袍极长，距地面只余寸余，遮盖脚面，犹如一个长长的连衣裙。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身穿黑色束腰高领连衣裙是件极其古怪的事情，但宝玉他们班上的学生，大部分都在在仓老师的教导下，在这个班上读了三年书，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宝玉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仓老师上课时的这身装扮，脑海瞬间就跳出一个词语：传教士。

仓老师黑色袍裙的左袖口，绣有一个绿色的星星，而右边的袖口，则绣着一个绿色的月亮。听大人们说过，妖族的国名叫做星月圣国。小伙伴们都说，仓老师是因为极其热爱和怀念他的祖国，才会在自己的衣服上绣着星月的标志。

每次上课时，仓老师的头上总戴着一顶绿色的帽子。当初宝玉第一次看到这顶绿帽子时，不敢置信，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仓老师确实戴了一顶绿帽子。这顶绿帽子圆身方顶，左边有一个流苏垂下，宝玉对这顶帽子的造型起了个名字为：绿顶博士帽。当小伙伴们问到他时，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要起这么个名字，只是下意识觉得，这顶帽子的造型就该这么叫。

仓老师的老婆负责中班和低班的教学，而高班的课程，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历史人文，或者琴棋书画，全是由仓老师一个人包办。博士嘛，就应当是博学之人，所以时间久了，宝玉和小伙伴们全都接受了戴着绿帽子、身穿黑色束腰高领连衣传教裙的仓井空博士作为自己的启蒙老师。

仓老师一脸威严地站在高班教室的讲台前，环视了各位同学一圈后，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第一堂课是书写课，首先进行书写检查。你们每个人准备一张三尺全开的白纸，书写的内容限定为我们满州的山水；题材不限，诗词歌赋亦可，绝句律诗也行；字数约三十字左右即可；要求书写规范、齐整，看一下这个假期过去，你们又进步了多少。好，开始吧，以一柱香为限。”言罢，在讲台前点燃了一柱香。

因为指定了内容，且又有字数限制，大多数同学尚在咬着笔杆苦思冥想。仓老师看到宝玉忽然提起毛笔，在砚台里蘸墨润笔，显是有了思绪，正要书写。他心内讶然一声，没想到宝玉这么快就开始动笔了，便踱步到宝玉身旁观看他要写些什么。

宝玉润了下笔，正要书写，课桌上光影闪动，下意识地侧脸看了仓老师一眼，然后低头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滚’字。

仓老师满腔期待，万万没想到却等来一个‘滚’字，登时有点发懵，便想瞪宝玉一眼以示警戒，谁知宝玉头也不抬，还在轻描写好的那个‘滚’字，让那个字更醒目好看些。仓老师瞪到了空处，便悻悻而去看下一位同学。

宝玉身后坐的是无霜，此时她也在砚台里蘸墨润笔，显然也有了思绪，正要书写。

仓老师内心更是讶然，平日并不觉得这个女娃的文采有多么突出，没想到今日里这么快就有了腹稿。他便踱步到无霜身旁，观看她要写些什么。

谁知无霜润了下笔，被光影闪动，下意识地看了仓老师一眼后，随之也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滚’字。

仓老师深感无趣，二话不说，急步到坐在无霜身后的有炳桌前。因为他看到有炳也已蘸墨润笔，正要书写，便走到他身侧，看他写的是什么。

有炳抬头看了仓老师一眼，随后也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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