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醒来

“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禹睁开略微有些沉重的双眸。

古朴的房内点着微弱的灯光，照亮整个黑暗的房间，而自己正躺在盖着厚实被褥的床上，在床边，放着一个小火盆，门窗仅仅打开缝隙，看样子是用来置换空气的。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萧禹一边挠着头发，一边甩开盖在身上的被褥。

尽管房内已经有火盆的热度作为支撑，但是打开被窝的那一瞬间，萧禹只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立刻钻回去。

只是不断造反的肚子却是让萧禹不得不克服寒冷的环境。

打开房门，一阵凉风顿时扑面而来，已经将自己包的紧紧的萧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站在门口的两名士兵见着一直紧闭的房门被人突然打开，纷纷精神一震，冻僵的脸庞上勉强才绽放出尴尬的笑容。

“萧公子，你起来了？小的这就立马去禀报马大人。”

萧禹疑惑地看着匆忙离去的那名士兵，随即将目光转向另外一名士兵。

“你们一直在门外等候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一连串的问题，显然让士兵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年轻的士兵反应还是比较灵敏的，不一会儿便理顺了自己的思路。

“禀萧公子，马大人吩咐小的一直在门外等候萧公子，只要萧公子这边一有消息，便立马通报大人，无论什么时辰。”

说着，士兵看了一眼外面已然是黝黑的天色，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眼眸一眨一眨的，其中的眼神似乎有些疲惫。

“如今已经是亥时过去半个时辰了，还有半个时辰就快到子时了。萧公子你已经连续睡了三个时辰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时辰关系，萧禹当初也是费了老大劲才彻底摆弄回来。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也就是说，自己已经睡了六个小时了，还不算长。

刚想询问安置处的那些伤兵，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便看着一身戎装的马跃从拐角处转了出来。

“你终于醒了！”

看着站在门口的萧禹，马跃稍稍有些倦意的神色稍稍提了提神，外面的气温太低，众人赶紧进了屋子。

刚刚坐下，萧禹便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马大人，那些伤员？”

见到萧禹醒来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伤员的近况，马跃心中对萧禹的认知再次提升了一个层次。

“来，来！先坐下，先坐下！白天的时候看你都累坏了，这刚刚醒来就别在外面瞎晃悠了！好好歇息着得了，别闹腾着身子再出什么毛病了。”

今时不同往日，马跃对于萧禹的态度可谓是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脸上的笑容与疼爱从进来之后就没有消失过，看的萧禹坐在座位上颇有些不自在。

“马大人，别这么客气，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哈哈！看看，看看，都做下如此大事还能够谦虚待人的，萧禹啊萧禹！本官真的没看错你！”

虽然此时天色已暗，一脸疲态的马跃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累着的意思，语气十分响亮，倍儿有精神。

“放心，那些小家伙身子骨都挺好的，你倒腾出来的那些法子，乍看上去是瞎胡闹，不过这效果还真的没说的！萧禹，你这小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好家伙，本官还以为你这一闹腾，能有一半人活下来都不错了！可没想到，最后就死了七八个，没说的，那些活下来的小家伙一个个都囔囔着要来感谢你这位活菩萨！”

“是啊，如果没有萧公子在的话，我那位哥哥，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守在一旁的小兵是方才站在门口与萧禹对话的那位，听着对话的语气，萧禹仔细打量了对方一会儿，许久才想起这位就是今天前往铺子里面寻自己的那位年轻小伙子，自己初到安置处的时候，好似也看到这位仁兄正守候在一名伤者身旁。

原来那人是他的哥哥。

只可惜……

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萧禹此时此刻全回忆起来了。

被马跃安排下重任以后，萧禹下意识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操作。在这之前，他不过就是一个实习生而已，完全没有任何的经验。

但是置身于其中，看着眼前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血淋淋地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究竟如何做才能拯救他们？

萧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没有条件？就去创造条件。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路也是人走出来的。自己就不信了，堂堂一些医科专业生，还能被这些简单的外伤给难住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在这样的想法刺激下，萧禹基本上没想什么就把自己所能够想到的一切都付诸了实践。

安排在安置处内的这批伤员，经过询问，萧禹知晓其中大部分都是箭伤，冲突源就是马贼的第一次冲击，在己方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一批突然出现的黑衣弓箭手给予了他们极大的伤亡。

在这之后就是一些硬刀伤。

经过大致的摸查以后，萧禹对现场的情况已经有了基本的定数，除了极个别的几个重伤员，萧禹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几个伤员，其中有一个甚至连肠子都出来了，能一直抗到现在，萧禹都觉得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材，没有健康的杀菌医疗环境以及没有合适的医疗器材，萧禹只能是想办法去创造一些能让自己有所发挥的条件。

打扫卫生，清除脏污，让其他人尽可能地多地烧热水，寻找干净的纱布甚至于布帛都可以，而疗伤药，在不充足的情况下只能是选择就重避轻。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萧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知道多少个以后，反正萧禹晕倒前的最后听到的声音好似是来自灵儿的呼喊声，再醒来就是方才发生的这一切了。

没想到自己努力了那么多，还是死了这么多人。

马跃没有看到萧禹脸上的喜色，今日他听说自家的伤兵竟然能有这么多活下来的，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难道这不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情吗？

在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以后，萧禹也没有故意隐瞒马跃，实打实地将自己的无奈说了出来。

在场众人均是军武出身，对于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但是正当死亡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其中却有许多人颇为感慨。

作为过来人，萧禹此时的心情，马跃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一些。站起身来，马跃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萧禹，良久才过来拍了拍萧禹的肩膀。

“战争不就是这样嘛！男儿吗……生死不就在那一瞬间嘛！萧禹，今天夜里面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守着，要是萧禹有个什么意外的话，本官就拿你们两个是问！”

“马大人，这……”

萧禹话还没有落下，那两名士兵立马站直身子，坚定地嗓门骤然响起。

“是！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马跃点点头，转身看向萧禹，说道：“萧禹，我就不陪你了。城门那边还需要多去检查，你休息着，明早自然会有人来为你做安排。”

说完，马跃也不等萧禹再说什么，身上的戎甲发出阵阵铁戈碰撞之声，哗啦啦的，出门离开了。

萧禹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跃离开，然后又看向重新站在门口的两名士兵，心中感慨万千。

或许是刚刚醒来，萧禹一个人坐着久久没有睡意，看着在门口站岗的两人倒映在门窗上的阴影，萧禹心中不忍，直接将两人叫了进来。

刚开始只是套套近乎，到最后，萧禹才从两人的口中对今天的战事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从现有的情报来分析，已经基本可以锁定偷袭泽县的就是青龙山的马贼，率队的虽然只出现了严虎这位二当家的，但是马跃可以肯定，严龙就在敌方的阵后。

除此之外，突然出现的青龙山马贼在人数上也不仅仅如同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两名士兵，一名叫做刘毅，另外一名叫做余顺和，他的大哥叫做余顺祥，也就是萧禹费尽心思救下的一名伤兵，现在正在疗养之中。

比较刘毅，余顺和可能年轻时候读过一些书，所以看问题的角度要更加刁钻一些。

依余顺和的解释，今天出现的这帮马贼，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那帮黑衣人的话，战斗力也仅仅就是攻上城墙的那一会儿，其他时候，无外乎就是被己方挨着头打的。

但是突然出现的那帮黑衣人，不说一个个看着玄乎乎的，单论这帮家伙的箭鼠，却是一个比一个准，虽然在地势上守城一方占据着天然的优势，但是在黑衣弓箭手的攻击下，他们却是没有抬头的能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主要原因，后来才被马贼们偷空攀上了城墙，要不然也不可能一个冲锋就让城头上出现了危机，要不是关键时候马跃率先冲出以及马贼们莫名退却，很有可能现在泽县早已经易主。

听完这一切以后，萧禹只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朝着泽县慢慢笼罩，因为他比马跃，好似知道的更多一些，恰恰就是这更多的一些，让萧禹心中愈加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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