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鬼魂的报复

这件衣服，是行动队的信号旗。

在敌后行动，老家容易被人端，总需要有人踩雷。踩雷的人如果发现了不对劲，那时候没手机，不可能发个信息跟你说：嘿！别回来了，老窝被人端了。

信号起的就是这个作用，是预警。

侦缉队的大爷们这点职业觉悟还是有的，他们觉得这件蓝色的衣服很眼熟，正嘀咕着，就看见了小囡敲了这间屋子的门。

两个特务一合计，这屋里的女人也很眼熟啊，想了半天，哦！之前宋阿德失踪的时候，有人最后见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女人穿的一身淡绿色的碎花棉旗袍，头发也是烫过的，这一一对照下来，两个特务觉得自己好像捡到了宝贝。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干反特的就是这样，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就算他们找错了人，大不了不了了之，但是一旦瞎猫碰到死耗子……

哟呵！

那就是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

张宜生跟着小囡，过了桥，然后在河对岸的一座废墟里，见到了面如金纸的王小壮。王小壮正自昏睡，突然觉得有人在拍他的脸，一激灵，猛然看见张宜生，立时就兴奋了起来。

“宜生！”

张宜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鬼子巡逻队刚过这里，你也是命大，营副大人！能走吗？”

“能！”王小壮逞强地挣扎想站起来，被张宜生按住了。

“别逞能了！”

王小壮使劲地喘着气，笑了笑，“是小囡带你过来的吗？”

“嗯！”张宜生看了一眼身后，道：“那小丫头很机灵啊，可惜就是被便衣跟了稍。你也是心大，我们的据点你也敢随便告诉别人。”

“没办法了！”王小壮不想再提这件事情，问：“家里呢？怎么样！”

“暴露了，不敢呆了！”张宜生把邹城他们的去向以及怎么暴露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两人一聊就过了快一个小时。

期间小囡又从家里找了一些地瓜，权当口粮给两人充饥。张宜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把大的地瓜留给了她，自己啃着一个最小的。

张宜生不知道要把王小壮带到哪里去，王小壮只让他等，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让张宜生搀扶着他，跟着小囡回到了她家。三人做贼一样从窗户翻进了房间里，张宜生看见外屋有两床凉席，看上去盖着什么人。王小壮本来不想说的，但小囡自己就说出来了。

张宜生听完了王小壮的遭遇，心里也非常难受。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三根香，点着了当着小囡的面，祭拜她的祖父母。

小囡怕他们被邻居发现，自己收拾了祖父母用过的衣物，一个人住在外屋守灵。隔壁的王阿姨听见了动静，特意过来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小囡镇定起来也是很可怕，表情上丝毫看不出异样。

就这样直到第三天出殡，也没人察觉到这件屋子里面还有人在。

这三天，张宜生每天负责给王小壮换药，他的伤好得十分快，已经没有大碍了，张宜生怕邹城他们回来找不到人，就想回去看一眼。

哪知道张宜生果然在他们的据点外面的墙上找到了邹城留下来的标记，他循着标记在不远地一座房子里找到了人，却发现情况大出他的意料。

行动队被伏击了。

就在他们去找火狐的当天，在火狐藏匿的一个村落里，他们被日军重重包围了。

张宜生见到邹城的时候，他还没有清醒，他的身边只有刘琴和张德贵两人。平常笑呵呵的张德贵此刻也没了笑容，他一字一句地讲述了他们在城外的遭遇。

那天出城之后，一切都很顺利。几个人到了那个叫陈家塘的地方，也见到了火狐。

但是两边一照面，各种疑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加地令人疑惑了。

行动的失败，问题的关键点是计划怎么泄露的，但是火狐一口咬定，他不可能是叛徒。这一点邹城也想过了，如果火狐是叛徒，也绝对没有今天的事了，几个人老早就被日本人丢进苏州河里喂鱼去了。

而且火狐没有其他的上线，他的上线和行动队一样，都是重庆。关于这一点，周亮能够证实。火狐身边的几个人，也是值得信赖的，况且他们从来不能离开火狐的眼皮子，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邹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

直到周亮猛然拍了一下大腿。

“我可能想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周亮闭着眼睛，好像在捕捉什么。良久，他忽然睁开眼睛道：“我们可能一早就被日本人定位了！”

火狐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电台！电台！”周亮跳了起来，“钟艳红，你还记得美国人说过的，日本人有无线电监测车吗？”

钟艳红恍然大悟，“是啊！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

日本人不可能毫无征兆地直接扑向码头，他们一定是早就知道了那里有电台。

邹城没有学过无线电，但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这跟我们行动计划有关系吗？”张德贵一头雾水，“我们用的密码通电，他们能破译？”

邹城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拍大腿，大声道：“妈了个巴子的，忘记这一茬了！”

“怎么了？”火狐见邹城一脸的懊悔，问道。

“这个事跟你们说你们可能也不太明白！”邹城不知怎么地，就突然想起了在火车上捅死的那个日本海军军官。宋阿德说他是密码破译专家，是特高课从海军调入沪城的高手。那就是说，他很可能已经破译了军统的电码，他随身携带了译电本！

邹城一想到这里，心里顿时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当时真应该搜一搜他的身上或者他的行李，如果早一点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几个人听完面面相觑，这算什么事？鬼魂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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