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见，铁老板

小林一直都没有搞清楚，铁老板的脑袋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这家伙某些时候像个成熟的思想者，一个博学多闻的讲师，一个英勇无畏的华裔指挥官，但是更多的时候，小林觉得他更像是个疯子。

因为除了疯子，谁也不会在这种诡异的时候，诡异的地方开什么庆功宴。

不管怎么说，宴会还是开场了。

猪头带着一帮手下先把附近两个村子洗劫一空，猪羊牛狗部装车运走，这个手握上亿美金巨款的恶霸连一个铜板也不给那些可怜的平民，他们只能睁着无神的双眼，眼睁睁看着这些外乡人把他们仅有的一点财产抢走。

“看你麻痹，爷吃你的东西是给你们面子，瞧瞧你们这些穷鬼一个个跟死了亲娘一样的表情，真他妈活该你们在这鬼地方吃一辈子穷酸饭！”猪头挥着手枪对平民们喷了一圈，口水，带着车队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也有平民实在气愤不过，打电话叫了军警，可是当那些漫不经心的执法者来到村子里时，一听到疯鼠的名字立刻吓得面无人色，抡起枪托和大棍就把几个报案人毒打一顿，警告他们不许闹事，那些外乡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不听就把他们毙了喂狗。

于是，事情就不了了之。

勺哥带着一队人马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对于基地里诡异的气氛，他仿佛视而不见，径直带着人就开始对运来的牲口宰杀，肢解，褪毛，清洗，一直忙到接近黄昏，基地里开始弥漫着毛血旺，干锅牛杂，红烧猪蹄，狗肉砂锅，还有各种各样卤味的香气，把附近饥肠辘辘的猴子都勾引来不少。

“砰砰喷”

小林挥起p99手枪就是三发子弹打过去，两只挂在树枝上晃来晃去，随时准备扑上来的两只猴子当即被打爆了头，转着圈飞了出去，其他的猴子吓得屎尿直流，拉着树枝就往密林深处窜，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p99的射击手感并不好，握把做得太大，扳机力也装配的太大，开火的赶紧就像是在扳阀门一样生硬，这搞得小林的心情更糟糕了，他抓起一块木柴就往炉灶里丢，溅起一大片火星。

“要是带着情绪就去打沙袋，别他娘碍着老子做饭。”

勺哥不耐烦道，随手用汤勺把装满牛肉的大锅搅了一下。

本来小林的工作是伺候好铁老板，根本不用干这种杂活，但是他实在不想看见猪头那张小人得志的臭脸，也不太想看见铁老板，所以他干脆蹲在勺哥的灶台边和成堆的肉食品为伴。

结果，一通洗刷煮下来，他的心情却变得更差了。

转移注意力失败，小林索性直接就问勺哥了。

“老哥，问你个事。”

“有屁快放。”

“要是有一天你老妈和你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了，你会先救谁……停停停，你别拿菜刀，我就是假设，假设而已！”

勺哥一刀剁在案板的猪蹄上，而不是小林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有病，怎么问题问的跟我刚分手的女朋友一模一样。”

“马上就要脑子不正常了，如果你能快一点，干脆一点回答我的问题的话，兴许我的神经病能稍微减轻一点。”

“那他妈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谁亲就救谁。”

还真是简单明了的回答。

“为什么？”

“屁话，这还用问为什么，救个毛感情都没有的人也就爽那么一下子，好像自己挺像个英雄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一点渣都不会留下，但是如果没救到最亲的人，后悔的就是一辈子。”

小林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可是，怎么判断到到底谁是和自己比较亲的？”

“这就看你自己了，”勺哥似乎被锅里的油烟呛到一样眯着眼睛，“能跟着你一起活，也能跟着你一起死，这就是兄弟。能跟着你享福，也能跟着你受罪，不离不弃，荣辱与共，这就是夫妻。能生你养你，也能一辈子护着你的，这就是爹妈。”

勺哥似乎意有所指。

“咣当咣当”

三口大碗被丢到了托盘上，分别盛着炖牛肉，西红柿炒鸡蛋和卤猪蹄子，勺哥一挥勺子道：“给老板送过去，小心点别砸了。”

小林只好端着这些玩意儿挪向铁老板的办公室。

从早上开始，铁老板就坐在大椅子上一点都没有挪窝，小林进去的时候，他的脚边已经堆满了空酒，有啤酒也有白酒，桌板上的花生壳堆得起码有一厘米高，只有鬼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哦哦，是你小子来了，坐，坐下！”

铁老板鼓着他的大舌头道，强行把小林按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给他倒了一杯白的。

“唉，对了，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林一时没反应过来铁老板在说什么，而后者的脸上已经充满了不耐烦。

“就是正式加入疯鼠啊，老子通行证都给你开好了，你小子就是一声不吭，这有毛个好犹豫的了，在我的手下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有用不完的票子，睡不完的女人。”铁老板拎起酒猛灌了一口，大口吃着碗里的热菜，原本就发红的脸上现在红得更厉害了。

小林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来。

“老板，我就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很简单的问题。”

“什么？”

“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从大学时代开始，我就见过无数的同学为了它死拼，男的卖命卖血，女的卖肉卖脸，就像是被我一枪打死的那个混蛋一样，就为了区区十几万小钱，就能毫不犹豫把我卖掉，这真的有那么重要？”

“当然，小弟，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呐，现在还搞不懂那么简单的问题。有钱，你当然不是无敌的，但是你会活得比没钱的穷光蛋更强，更有尊严，别觉得我说的是在扯淡，小弟，没有金钱的尊严道义伦理就是他妈的一副壳子而已，一脚就能踢个稀巴烂，你觉得它是个东西，其实它根本就算个屁！”、

“有利才有一切，而能保卫住钱的只有枪杆子，一手拿钱，一手握枪，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谁来就能干掉谁………太凑巧了，现在我就是这样的人，最爽的一切我都有了，我完就是无敌了，哈哈哈哈！！！”

铁老板挥舞着酒放声大笑，笑声几近癫狂。

小林端着酒杯，却觉得怎么都喝不下去。

“叮铃铃”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铁老板一把抓过话筒，对面似乎说了些什么，铁老板才听了两句就是满脸不耐烦。

“去他老娘的，还谈个屁，老子说的很清楚了，明天十二点钟前，看不到赎金和退兵的消息，马上枪毙所有剩下的人质，顺便再带上基地里那些小叛徒，部都杀了，杀了！”

小林“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酒杯里的白酒干完了，然后笔直地站起来。

“老板，我还有点工作先走了，至于我的决定，今天肯定会告诉你。”

军需官转身离去，直到打开门，他还听见铁老板在身后用醉醺醺的语气喊着“杀了，统统杀了”。

小林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轻轻说道：

“再见，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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