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别人家的将军

双腿夹紧马肚，身体微微前倾靠近马背，弓箭被缓缓放平，从箭壶中被取出，搭在了弓弦之上

弯弓搭箭瞄准射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三棱箭头，桦木箭杆，白羽箭尾由大唐将作监精工打造的特制破甲箭飞射而出。

短暂的飞行之后，箭失从一名卢龙军校尉的背后射入，穿透胸腔之后，射透了左肺之后，从胸前突出。

中箭的卢龙军校尉童孔瞬间放大，面部的表情变得极为狰狞，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直接坠落马下。

第一箭射出，战马继续向前奔驰，紧接着第二个目标被锁定，王铮稳稳的从箭壶中取出第二支箭，再次搭在弓弦之上，紧接着勐然回身，箭失再次飞射而出，直奔另一名卢龙军校尉而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箭失破空的声音，抵达目标前一刻，卢龙军校尉将身体趴在战马之上，同时微微抬头。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带着风声的箭失在他眼中变得原来越大，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原本应当射入胸腔的箭失直径飞入了他的右眼之中。

“啊！！！！”

伴随着一声惨烈到了极点的哀嚎，中箭的卢龙军校尉再次坠落马下，在后续双方滚滚的马蹄中被践踏成了肉泥的存在。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百息不到的时间内，王铮连发五箭，将逃亡的卢龙军中的五名校尉尽数点杀。

一边精准击杀对方的中级军官，一边率军实现包抄，就在王铮快要实现包抄的时候，最后一个身穿亮眼的明光铠的目标映入了他的眼帘。

其他人皆是皮甲和锁子甲，眼前这位不仅明光铠更是一匹高头大马，这是条大鱼！

王铮下意识的从箭壶中抽出了第六支箭，瞄准了目标，下一刻箭失离弦而出。

只不过，相比较其他几人，王铮的最后一箭实在仁慈太多。

离弦之后，箭失带着破空的声音，径直朝着目标飞去，下一刻，三棱箭头直接刺入了战马的后脑，然后没入了战马的头颅之内。

“嘶~”

一声无比惨烈的哀鸣的同时，战马的前蹄跪下，后腿却依旧在发力，在惯性的作用下，战马在空中实现了一个惊人的三百六十度空翻。

只不过成功实现空翻的只有战马的脖颈之后的身体，完成空翻之后脖颈、头颅和战马庞大的身躯行程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折角。

战马实现空翻的同时，猝不及防之下，战马之上的那名卢龙军军将同样在在巨大的惯性之下被直接甩了出去，完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空翻接七百二十度转体接前滚翻一千零八十度的惊天操作。

人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全身上下的骨头也至少断了七八根，但是这家伙因为飞出去太远，留下了足够的距离，没有被后续跟进的战马踩踏，惊险的留下了一条性命。

看了一眼这个滚到了骑兵主要行进路线边缘位置倒霉又幸运的家伙，王铮呵呵一笑，此时的王铮带队已经冲到了与卢龙军骑兵最前端不足三十步的位置。

随后抬眼看了看前面的状况，片刻的思索之后王铮再次从箭壶中取箭，张弓搭箭抬眼就射，然后再取箭，再射……

直到伸手向后发现箭壶中已经空空如也，整整二十支箭已经被全部射出，王铮才停止了张弓搭箭的动作。

在不到三十息的时间内，王铮连发十四箭，将卢龙军最前端彻底清空，与此同时为了躲避短时间大量倒毙的战马和卢龙军的尸体，又导致了溃逃中卢龙军的速度再次被迫降低。

虽然自己的胳膊已经酸疼不已，但是看着战果，王铮依旧带上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自己携带了不止一个箭壶，但是王铮已经不准备再射下去了，再射下去莫灵均知道了估计能拔了他的皮。

说实在，这种疯狂的做法看起来很过瘾，但是对身体的损伤实在太大了，换做其他人早就废了，即便是肩膀上能跑马的王铮此刻双臂也是在不停的颤抖。

如果不是现在已经稳操胜券，王铮也不会产生这样放肆一波的想法，后面的仗还多的是，现在把自己玩废了可就亏了。

下一刻，悄无声息的将弓放了回去，从马背上取出了自己的马槊，躬身前倾低头向后方喊道。

“全体都有，听我的命令，换兵器……跟我上！”

随着王铮的命令，跟随在他身后的近两百骑兵抄出了横刀，跟随着王铮的战马直接切向了溃逃中卢龙军的正前方。

王铮一波直接将卢龙军最前方清空的操作自然不会逃过另外一侧负责包抄的轻骑兵的目光，

王铮下令更换兵器，向右前方切入的同时，另外一侧的轻骑兵也下达了相同的命令，两支负责包抄的队伍一左一右同时开始突进。

王铮手持马槊一马当先，只不过此时此刻王铮手中马槊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战意义，毕竟一口气射空了一个箭壶之后，此时王铮的双臂都在颤抖，能握住不松手已经竭尽全力了。

王铮浪射之后战斗力锐减，但是其他轻骑兵可都保持了战力的完整，虽然为了减轻负重绝大多数人都没装备长兵，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横刀的威力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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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支队伍同时突进，伴随着高速突进，骑兵们横刀开始不停的挥舞，随着百余名试图挣扎逃生的卢龙军被斩于马下，

一左一右，顺利的在对方前段完成了汇合，卢龙军逃生的最后通道被彻底封死。

与此同时，随着卢龙军速度的下降，手持各种长短兵的玄甲骑兵已经跟上了脚步正从侧翼开始围剿。

在最后的位置，具装骑兵也已经跟了上来，开始尾随追杀每一个能被触及到了卢龙军。

在方向冲锋最前端的那百余人可以看做卢龙军中的精锐，至于其他人战马的体力在连续的折腾和奔波之下已经几乎消耗殆尽。

职位最高的一名游击将军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体操动作后已经被成功俘获，剩下的几名带队追击的几名校尉早就被王铮定点清除。

最前面被封死了逃脱之路，两翼有跟进的玄甲兵在疯狂杀戮，跟在最后的具装骑兵也开始收割落在最后的卢龙军骑兵的生命，再加上仅有的几名军校死的死，被俘的被俘，战斗到了这一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卢龙军的挣扎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这时候，一名轻装骑兵从前向后奔驰，见到了稳步跟随在具装骑兵身后的莫灵均之后立刻高声道。

“中郎将，王校尉和刘校尉已经汇合，敌军已经被合围。”

听到传令兵的声音，莫灵均微微点头，直接下令劝降。

“下马缴械！跪地免死！”

“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唐人不杀唐人！”

伴随着长缨军独有的劝降声，彻底失去逃亡的希望之后，残余的龙龙军骑兵彻底崩溃。

当第一个人冒着被斩杀的风险投降没有被斩杀之后，一个个卢龙军骑兵有样学样的减速、止步、缴械、下马、跪地求饶。

从突袭汴州城叛军开始的战斗缓缓落下的帷幕。

汴州城下给叛军造成实际损失尚未可知，但是顺利活着投降的卢龙军骑兵已经只剩下了一千四百人左右，剩下的一千六百人被斩杀在了这不到三十里的路径之中。

收拢俘虏的同时，王铮带领着一众轻骑兵继续向前搜寻，战果虽然辉煌，但长缨军也不是没有损失的，是折返跑一般的追逐战之中，依旧有近五十人战死。

而王铮他们的任务则是将战死的战友的遗骸收集回来，至少要把兄弟们的名牌收集回来，另外他们还需要确定叛军步卒追击的人数和行动速度，以方便后续的行动。

大队人马收拢降卒、收拢战马，统计战损、收治伤员、打扫战场，全部完成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战场的旁边一座相对简陋的临时营地已经拔地而起。

营地简陋这是没办法的，毕竟跟随出击的只有一个排的工兵，不能跟正常出击时候一成乃至两成比例的工兵相提并论。

营地虽然简陋，但是营地中散发出的浓浓肉香却丝毫不打折扣。

毕竟，工兵和炊事兵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寻常战兵做不到长缨军土木、营造方面的专业工兵一样的素质，即便是帮忙也只能干些小工的活计。

而给炊事班帮厨就不一样了！

一来，给炊事班帮助和比给工兵帮工相比，这帮牲口的积极性不是一般的高。

二来普通战兵没有工兵一样的素质，但是这帮挨千刀的杀才刀工可不是一般的优秀，而旁边的战场上就有大量战死的战马，正好可以发挥这些杀才的强项，所以……

“当当~当~~当~当~~~当~当~”

听到了熟悉的号声，除了部分划拳输了需要看守俘虏的倒霉蛋之外，剩余的所有长缨军战兵蜂拥的朝着临时营地中炊事班所在冲了过去。

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一场大战之后，一碗泛着浓浓香气的肉汤，几块煮的滚烂的马肉，再加上一块斗笠大小的锅盔，简单，但是依旧不失为一种真正的享受。

只不过，同样的东西，有人欢喜有人愁。

划拳输了需要看看守俘虏的倒霉蛋，一个个手持横刀、长矛嘴里不停的咒骂那群该千刀万剐的混蛋出老千。

相比较他们，看着这些凶神恶煞，嘴里咒骂不停的狠人，被俘的卢龙军俘虏就已经濒临崩溃了。

看守他们的长缨军一个个饥肠辘辘，但是他们这些被俘的家伙从午后到现在也是水米未进，一个个饿得更是前胸贴后背，闻着浓浓的香气，看着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的长缨军，这些没有自主选择权的家伙更是饥渴难耐。

只不过，想想自己手下俘虏的待遇，他们可不相信对方会将这样的东西拿给自己吃，相反，在他们的理解中，把自己砍了炖肉吃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乍一看，被追击的长缨军满血复活、重骑兵出现似乎很神奇，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一切就不再神秘了。

毕竟，华夏人打仗已经几千年了，想要玩出什么新的花样太难了，而这些被俘的家伙不是真正的饭桶，而是卢龙军中实打实的精锐。

长缨军能做到这一点，无非是提前侦察清楚了汴州城下的状况，提前预设了战场，预留了备用的战马，做好了披甲的准备，以有心算无心，自己输得不丢人。

同时，他们也必须承认，长途奔袭、长距离追逐战之后，高度疲劳的情况下，还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换马、披甲、整队的这么多的事情，长缨军这些骑兵确实比自己更牛！

以对方轻装骑兵突袭的思路来看，劝降或许只是减少伤亡的权宜之计，毕竟，轻骑兵突袭靠的就是速度！

俘虏这种东西，对敌后突袭的轻骑兵来说，除了成为他们的累赘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杀俘这种东西，虽然都说不详，但是认真说起来，谁也没少干过，在这种问题上大哥不说二哥。

虽然，虽然劝降的时候，长缨军喊出了“下马缴械！跪地免死！”、“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唐人不杀唐人！”等口号，但是……

看着身边手持兵刃，凶神恶煞，不停咒骂，眼中都冒着火的守卫，被俘的卢龙军虽然已经被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没有人敢提吃饭，别说吃饭，甚至连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连尿都得憋在裤裆里。

毕竟谁敢保证对方不会在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后一刀把自己砍了！

当然会咒骂的不止有划拳输了的长缨军，缩在地上跟鹌鹑一样的卢龙军能做的也只有咒骂，只不过他们咒骂的是他们的将军。

卢龙军的骑兵们承认长缨军牛，但是他们也不不是泥捏的，虽然正面对战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但是至少能掰掰腕子。

但是，如果上升到对阵的将领，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敢轻装突进，长途奔袭，敢设局，说明人家有胆量。

择机突袭，果断撤退，精巧诱敌，适时反击，绝境劝降，一切恰到好处，说明人家有实战经验。

明明是突袭战，却提前准备好了针对追兵的退路，说明人家有智慧。

预估战况，预设战场，预设场景，说明人就懂布局。

而带领自己出击的那位呢，活脱脱一个自家靠着家室来镀金的废物和饭桶，整个追逐战中一个正确命令没下达也就算了，关键连逃跑的时候都不是第一个，这不是废物和饭桶还能是什么。

再看看人家长缨军的将军，要胆量有胆量，要经验有经验，要智慧有智慧，要布局有布局，但凡自家的饭桶将军能发挥一点作用，也不会把应该势均力敌的战斗打成这种奶奶样。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几乎代表了所有被俘卢龙军的心声。

就在他们咒骂的同时，不远处长缨军临时营地中医疗班的驻地的军帐中。

一个全身多处骨折，服用了麻沸散陷入昏迷之后，正在接受军医和医疗兵紧急治疗的家伙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就是连续的咳嗽。

“阿秋~！咳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喷嚏和连续的咳嗽，一声细微但是非常清楚的声音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卡察~卡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