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汴州决战：尘埃落定！

战斗从清晨开始，鏖战到接近正午，留守在兴盛大营内的长缨军几乎全员阵亡，河北叛军在事实上已经拿下了兴盛大营。

战斗到了这里，双方其实都已经都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战斗应当进入另一个短暂的休息阶段。

然而，一场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成为了整个战斗进程的转折点。

原本应当被按下的暂停键，被替换成了加速，随着两军主帅不断增兵，战场上变得热闹异常。

先是两千长缨军正面击溃至少五千河北军步卒，

然后两千长缨军被十倍于自己的河北军三面围攻，

长缨军的两千士卒边打边撤，两万多河北军紧追不舍，

而就在他们进行追击战的时候，两位主帅也在不断增兵。

四千长缨军步卒率先抵达激战中的中心战场，两支长缨军汇合之后继续回撤，

河北军的步卒见到没有机会全歼对手，选择了跟进，尾随，同时另外两万多河北军迅速赶上。

但是，双方依旧保持了诡异的默契，不紧不慢的撤，不紧不慢的追，裴明仁、郭戎两人则在继续从后方调兵。

从午时到寅时，先进、后退的长缨军步卒边打边撤，终于走完了大概六七里的路程。

而这时候，郭戎已经直接接管了整个代村大营的直接指挥。

另一方面，为了方便观察战局、指挥作战，直接和郭戎对垒的叛军主帅，卢龙老将裴明仁一直在向前移动。

此时此刻，裴明仁的帅旗所在的位置距离带训大营已经不到五里。

虽然双方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太快，虽然双方都带有了极大的默契并没有大范围的搏杀，但是，这仍然是整整一个时辰的追击战。

一个时辰的时间，七八里的距离，让然会给所有人带上足够的疲惫，而双方所有士卒身上轻则十几斤，重则几十斤的甲胄和武器，则会成为压垮所有人的最后一棵稻草。

双方都是老卒，双方都是精锐，指挥者也都不是酒囊饭袋。

黄汉铠的直觉和对于危险的嗅觉同样灵敏。

在发现被击溃的河北叛军回头的一瞬间，瞬间立刻下令后撤，并亲自率领重骑兵断后。

若非如此，两千长缨军早就被十倍以上的河北军合围。

黄汉铠如此，曾经老将谭忠的亲信，甄炳良也丝毫不差。

曾经的甄炳良谨慎过分，魄力不足。

谭忠死后，甄炳良一度濒临崩溃，然而靠意志力和悟性度过了崩溃期，并且根据自己的记忆从头到尾复了谭忠的一切之后。

甄炳良，整个人从思维到气质出现了质变，换句话说开窍了。

从追击开始的时候，这种情况的出现就有了预判，从对方发现自己之后，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甄炳良就知道要抓住对方很难。

但是，甄炳良对此并没有太过沮丧，因为甄炳良对于裴明仁交给自己的任务，和裴明仁的最终目标就有清晰而深刻的了解。

能一口吞掉这部分禁军，振奋士气很好，但是，直接一鼓作气，拿下对方后方的第三座大营明显是个好的。

只不过，直接拿下对手第三座大营的难度未免大的有些离谱。

所以，裴明仁并没有直接要求，但是甄炳良读出了裴明仁的最终目的。

两座大营之间的距离不短，完成这样一段行军尚且疲惫，更别说是追击战了。

如果双方保持默契，最大限度的保持体力，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还可保证一定的体力和精力。

如若有一方拼尽全力，或者突然加速，平衡和默契一旦被打破，真的开始拼命搏杀，或许最后可能也能到目的地，但是那时候，临时归属到自己麾下的这几万人还能剩下多少的战斗力就不好说了。

毕竟，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到时候，自己空有几万的兵马，看起来人多势众，但是真打起来未必就能抗住对手的的精锐。

所以，尾随，默契，才是甄炳良认为的最佳方案。

按道理来说，对方应该不会为了这几千人手打开营门，但是，对方帅旗上大写的“郭”字，无疑证明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是郭戎，那就不一定了。

当初谭忠也认为郭戎肯定不敢贸然出击，结果郭戎不但出击了，而且一战逆袭，干翻了十万大军。

事实上，甄炳良猜对了。

大概寅时初刻，最前方的长缨军距离营门营不到一里。

为了迎接自家的兵马，在郭戎的直接命令之下，禁军方面代村大营的营门被打开。

而这再次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代村大营营门大开，包括叛军主帅裴明仁在内，十余万河北叛军似乎一下子就疯狂了起来。

大营比不得城池，营门也比不得城门，但是营门和城门都是最适合、最方便、最有效率的进出途径。

对方打开营门目的只能是迎接自家的兵马，而兵马通过营门入营的时候显然是不能关闭的。

也就是说，只要速度够快，用心够狠，就可以跟随上对方，直接冲入营内。

虽然第一波冲入营内的士卒生还的几率很低，就算全军覆没都不奇怪，但是只要他们能守住营门，让后续的人手跟上，就大功告成。

这种破营的方式，显然比一点一点的堆积尸体要好太多。

甄炳良设想过郭戎会打开营门，但是仅仅是设想而已，现在的场景跟当日朱寨外并非完全一样。

然而，甄炳良做梦也没想到，这一次，郭戎依旧打开了营门，这一下，简直兴奋到了极点。

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已经仙逝的谭忠曾经对自己的教导，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随时做好准备，等到有一天真正的机会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一把抓住，然后就可以一飞冲天了。

带着万余精骑，带着朱寨的战况返回汴州是谭忠临终前送给自己的机会，否以自己的资历，以自己的资质，以自己非裴明仁亲信的身份，如何能获得在临战的时候，指挥整整五万人马的机会。

那个几乎是谭忠替自己安排好的，而这一次，在甄炳良看来，现在就是自己的机会！

军中毕竟是朝廷，也不是民间，让军士们信服的方式无非就是两个，第一绝对强横的实力，打遍天下无敌手。

至于第二点，就是胜利，源源不断的胜利！

所以，在看到目标之后，甄炳良人物自己需要的就是鼓舞士气。

至于如何鼓舞士气，甄炳良从自己曾经的老板谭忠那里已经学到了太多，于是开始大声的在军士中大喊道。

“率先入营者，赏千金，连升三级！”

“入营之后，每斩杀一名甲士，赏百金，职升一级……”

“斩杀敌酋郭戎，赏万金，连胜五级……”

“活捉敌酋郭戎，赏万金，连胜五级……”

“斩杀……”

除了甄炳良本人，跟在他身边的亲卫，也开始拼命的将甄炳良临时编出来的悬赏向外扩散。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内，各种各种的悬赏已经开始以无法抑制的速度，在人数高达五万的叛军前军中迅速传播。

在精神刺激和鼓舞之下，十万叛军，尤其是一直尾随的近五万叛军瞬间变得亢奋。

几乎是红着眼睛，嚎叫着，癫狂着，朝着营门处狂奔而去，去争取那看得见，但是摸不着的高额悬赏。

在五里之外的帅旗之下，看着前军的表现，裴明仁的老脸笑的如同菊花一般。

他不得不承认，谭忠确实比较厉害，不仅打仗厉害，判断准确，在看人方面也是高出一筹。

通过自己的话语和命令，可以轻松的读出自己的表层目标和真正目的，并且用最合适的方式去执行，去指挥，对谭忠专门留给自己的甄炳良，裴明仁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读懂谭忠留给自己的信息，以及这位已经蜕变了的甄炳良。

相比较亢奋的甄炳良，兴奋的谭忠，故意造成眼前这种局面的郭戎则是一种喜忧参半的心情。

虽然，人数上有点多，但是严格说起来，从目的上来说。

对方上钩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

毕竟，从一开始，郭戎的目的就是把叛军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使得他们无暇顾及后方。

现在，仅仅正面进攻的叛军数量就接近十万！

同时，郭戎还刚刚收到了两翼从来的信息，在韩冲消减兵力，故意放水的情况下，一个上午的时间，南北两翼的叛军已经彻底失陷。

而且，似乎是为了和正面进攻的叛军合力，彻底攻陷了配属兴盛营的长缨军二道防线之后，河北军叛军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立刻开始继续进攻。

这两部分的人数已经逼近了十万，再加上正面的近十万人，叛军的主力已经被牢牢的吸引在了这里。

计划确实成功了，但是成功的多多少少有些过分了，

饶是已经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是看着这看着数不清的，如同丧尸一样的叛军，郭戎是有些懵逼的。

唯一让郭戎感觉比较欣慰的是，随着肖俊鹏等人的来到，那场意外爆炸的原因已经被发现，自己给予厚望的那位人才，其实就在自己的身边。

既然在身边，那保护好就是了，更重要的是，知晓对方不可能知晓秘密的情况下，郭戎就可以安心的进行防守。

确定后方没有危险，郭戎也彻底豁了出去，彻底调整了自己的防守计划。

原本计划提前出击，接应撤回步卒的八百名重步兵，二十架八牛弩被重新调整了位置。

与此同时，营地中央，投石车和部分远程的八牛弩开始从最大攻击范围开始自由射击。

如果换做平常，无论是投石车的巨大石弹，还是八牛弩那吓人的弩矢，虽然不至于将叛军消灭殆尽，但是却可以造成伤亡，造成恐惧，影响对方的禁军速度。

而今天，八牛弩和投石车一刻也没有停过，而且都是尽可能往人员密集的地方集中。

造成的伤害很惊人，但是却没有造成大范围的骚乱和惊恐，很多人甚至对自己眼前石弹砸碎的四射飞溅的脑浆都熟视无睹。

事实上，叛军的疯狂程度不仅超出了郭戎的预料，也超出了黄汉铠、蒙乾等人的预料。

郭戎的想法和计划黄汉铠、蒙乾等人大致可以看懂，但是他们也可以看出现在局势的微妙，叛军实在是太变态，完全是以那种不及伤亡的方式拿人头填坑。

而且，数量太多，跟随太紧，如果按照现在的样子，郭戎和后续的长缨军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直接准备，到时候就被动了。

代村的大营不见得肯定一定失守，但是那要稳住防守，注定要付出一定血的代价。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叛军为什么在一瞬间士气爆棚。

但是一直在整个队伍的尾部，清楚了听到了叛军中此起彼伏的悬赏的黄汉铠是明白的，这些悬赏高额足够让所有普通士卒一步登天。

于是，在撤退的途中，黄汉铠，学着郭戎，从撤退的战兵中留下三百人的重步兵，而这三百人中包括黄汉铠自己。

如果在巅峰状态，三百重步兵绝对可以形成一道真正的围墙，当叛军死死的挡在外面，然而这三百人已经经历了禁军、突袭、撤军，体力和精力几乎损耗到了极限。

在数以十万计算的叛军面前，三百人组成的临时战阵仅仅支撑了几十息就轰然倒地。

然而，在这种战场上，几十息的时间也是价值的，而正是利用这几十息的时间，郭戎进行了最后的防守布置。

很快时间来带寅时二刻，撕碎了由黄汉铠率领的三百重步兵组成的最后防线后，沿着打开的营门冲入了长缨军的代村大营。

然而，兴冲冲的冲入了大营之后，饶是最疯狂的第一批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疯狂不再。

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交错分布的整整两排八牛弩，总数量超过了六十！

在八牛弩的背后，则是一排排陌刀兵。

在他们齐刷刷的迈入大营的时候，营内临时的八牛弩阵地中传来了发射的号令，紧接着，十支八牛弩飞空而去，将门口附近的叛军迅速清空。

然而下一刻，又一批亡命的叛军冲了上来，战斗彻底进入了启示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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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甄炳良指挥叛军疯狂进攻代村大营的时候，一队衣衫褴褛，疲惫不堪，很多人还明显受伤的骑兵冲入了叛军最后方的大本营。

他们带来了一个让所有叛军无法接受的消息。

两天之前，朝廷的兵马突袭了包围汴州，同时存放辎重、军械的汴州几座营地，面对突如其来，留守汴州的河北军险些崩溃，留守汴州的将校请求这边迅速返回增援。

听到溃兵传来的消息，留守营地的河北军军将一时间眉头紧锁，他相信这不是假的，但是十分增兵却不是他的能的决定，半天没想出办法来之后，他突然抬头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郭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