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汴京城早游

*** 上回书到，蔡攸向徽宗讨了一道诏书，到梁山大营前宣读。徽宗此番也不气，将梁山一众头领，尽皆封了官爵。蔡攸临走前，却把彭毅诚叫在一边，让他明日过府一叙。

……

北宋宣和四年，清明。

早春的太阳还未升起，汴京城的天空，此时却有些阴郁。

毛毛细雨，又加阵阵凉风，扑面而来，更显春日的寒意。

汴京城门，此时隆隆开启了，北上南下的船队舢舻连转，兰舟催发。

积货如山的汴河码头，人声鼎沸，一片忙碌。

驼铃阵阵的西北商队，满载货物，带着漠北的风尘，自万胜门缓缓进入这座天上之城。

北宋都城汴京，在这春寒料峭中，便开始了繁忙与喧嚣的一天。

太阳升起之后，黎明前便出城扫墓的人，这时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汴水虹桥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东京御街两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梁山的马军步军，前几日跨马游街，方才从此经过。

但那日还围观嬉闹的东京军民们，早已忘记了那只威武的队伍。

这便是这座煌煌古城百姓的骄傲和脾性。

此时，外城一座潘楼之上，有一个五短身材、面色黝黑的男子，虽长得不甚伟岸，看气量却是个英雄人物。

他凭栏远眺，将如水的汴京春色，一应尽收眼底。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准备去蔡攸府上拜会的彭怿辰。

他身后还站着吴用、萧让二人。

看着这京华都城，繁华如锦，秀美如画的景象，三人心中都莫名激动！

可以想到，当今天下民不聊臣当道，吴用、萧让二人，又有些黯然

彭毅诚看着眼前的景象，也颇多感慨，别人不知，他却知道。

在原本历史上，再过四五年，眼前这天堂般的东京，就会在漫天风雪中，被金军攻陷。

美仑美幻的汴京城，从此豪华落尽，旧时的繁盛景象，都烟消云散，就如璀璨的流星，划过历史的天空。美则美矣，可惜转眼而逝，只留给后人无尽的遐想与追思。

就是知道这样，他才一大早便进城观景，就是为了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一看北宋鼎盛时的汴京城，饱一饱眼福。

果然，这一幅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在直播间里方一出现，就有无数观众为之惊叹。

打赏的礼物，一时纷至沓来，竟有十几万块。

彭怿辰看日头已高，总不能让蔡攸久等，便带着吴用、萧让二人，朝内城走去。

三人自朱雀门闲步而入内城，抬眼望去，便见汴河上，有一座宏伟的龙津桥。

此桥因近开封府，又与都亭驿辽国使馆相通，故汴京军民俗称为州桥。

自桥南眺，汴水两岸，酒肆店铺宛若繁星，街桥两旁叫卖声不绝于耳。

桥上各种吃应有尽有。

老字号的梅家熟食，烧鹅、卤鸭、酱鸡、腊兔品种繁多

京城鹿家的鳝鱼包子、鸡皮、腰肾、肚肺、肥肠、鸡碎，每份不过十五文

要想吃野味，还有各色飞禽肉、鹿肉脯、野獾肉、野狐肉、野鸭肉等等。

州桥至朱雀门一带，各色吃让彭毅诚三人看的应接不暇。

如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饺儿、生淹水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汤、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等等各色吃，皆用梅红色漆匣儿盛贮，看着就让人水直流。

彭毅诚等人却是吃了早饭，才进得城来，却没有福再吃这些东西了。

但那现实世界里，此时却是正午，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几百万观众看着这千年前的东京街头，竟有如此多的美食吃，一个个看的眼睛都直了。

有条件的，就将直播画面，投影到客厅电视屏幕上，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看着电视里的东京美食，当真是味大开。

那没条件的，只能将饭扒在一个盆里，端在电脑桌上，一边吃，一边看，也有滋有味。

彭毅诚三人进了内城，又走了不过一二里，就到了蔡攸府门前。

蔡攸原本是住在蔡京太师府中，后来他和蔡京二人，父子反目成仇，徽宗又另赐蔡攸府第，便是彭毅诚眼前这座了。

彭毅诚三人方才走上府前台阶，便有看门军汉上来询问：“不知三位当中，可有宋指挥使当面？”

彭毅诚拱拱手，点头应道：“本人便是！”

俗话：宰相门前七品官，蔡攸一贯自诩相，这门前守门的军汉自也刁钻。

往日有人拜会蔡攸，莫只是个指挥使，便是太尉来了，若不送他二三贯赏钱，就别想他向里通报。

今日彭毅诚前来，他却不敢为难。

只因昨晚蔡攸亲自吩咐过，今早如有一位宋指挥使来，务必速速请入府中，不得怠慢。

那军汉见彭毅诚应了，连忙点头哈腰，道：“宋指挥使快快有请。”

随后便带着三人，直入蔡府，绕过了府后内院，进了府中一座花园。

彭毅诚走在这园中，只见桥流水、奇石密布、花草繁茂、曲径通幽，可谓是：处处有景、景景不同。

又见一个林中一个亭前，有一飞壁，上写着：

林泉之志，烟霞之侣梦寐在焉，耳月断绝。今得妙手，郁然出之，不下堂筵，坐穷泉壑，猿声鸟啼，依约在耳，山光水色，荡漾夺目，此岂不快人意，实获我心哉，此世之所以贵夫画山水之本意也。

彭毅诚看了，虽不知出处，却觉这段话，将园中景致，得透彻明了，就似这园子，是依这话建的一般。

三人走到园中深处，方才在一座假山上，看到了蔡攸。

此时，蔡攸正和一名白袍年轻人，坐在山上亭中饮茶、观景。

他见了彭毅诚三人到来，笑着起身相迎，“公明来得好早啊，快快坐下，先饮一杯茶！”

见彭毅诚三人坐好，蔡攸身边那年轻人，起身给三人都倒了一杯茶水。

蔡攸这才看着吴用、萧让二人问道：“不知这二位是？”

彭毅诚笑着回道：“蔡大学士，这位是我军中军师吴用，有个诨号叫智多星，最是足智多谋这位是我军中文书萧让，江湖人称圣手书生，最擅书法、行文。平日下官但又疑虑，皆要讨教他们的主意。”

蔡攸笑了笑，也不再理会吴用、萧让，只看着彭毅诚道：“今日请公明前来，却是为了你梁山十万人马的去处和安排。圣上对此事甚是忧心，教我明日便上殿回奏此事。不知公明是何想法，大可来，与我参详一二。”

彭毅诚先是一愣，他本以为今日拜会蔡攸，这人必会东拉西扯，拿捏自己一番，才会提起安排梁山去处一事。

不料对方仆一见面，便开门见山，将此事提了出来。

这倒让彭毅诚心了三分，试探道：“梁山十万人马，如今皆已归顺朝廷。日后如何遣用，自有当今圣上及大学生安排，公明言微人轻，岂敢妄语。”

蔡攸见彭毅诚如此回答，笑着看了一眼身边那年轻人，年轻人笑着点点头。

蔡攸这才又道：“本官看公明三人，来了半晌，也不饮茶，想来平日酒饮惯了，不喜茶水的清淡滋味。可惜府上却没有好酒，招待不得三位豪杰。只是那城外北山上，去年新修了一座酒楼，常供应宫中的御酒。不如你我五人一道出府，去那楼上赏景、吃酒，好过在这里闲坐。”

彭毅诚听了这话，心里一动，知道蔡攸今日必有其他安排，不然不会非要出府饮酒。

他沉吟半晌，想想着蔡攸昨日刚刚卖了梁山一个大大的人情，绝没有今日就要来害他的道理，这才欣然应允。

一行五人，这便又出了府门。

蔡攸和那年轻人，坐上马车走在前面，彭毅诚、吴用、萧让三人也带了辆后勤马车，跟在后面。

前头还有十几个护卫、家仆开路。

一队人出了内城、外城，由北门出城，用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这北山上的酒楼。

彭毅诚三人方下马车，就见一座三层琼楼，被林木环绕，环境雅致。

几人缓步走入楼中，店家别出心裁，在二楼建有一座鹊桥，从二楼墙上一处大洞，探出了楼外。

桥面正好和楼外一处山石高台，相互勾连。

走到那高台上，就能俯揽整个北山各处的景致。其中极尽巧思，当真不似凡俗。

彭毅诚三人跟在蔡攸和那年轻人身后，登上二楼，走上了这处高台。

只见在山中云气缭绕，将这方圆不过两丈的石台，都裹在中央，如同瑶池仙境一般。

石台上，早已摆好了一座酒席，已有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坐在酒席正中。

从不讲旁人放在眼中的蔡攸，见了此人也躬身行礼，道：“劳烦王少宰右丞相久等了，死罪，死罪！”

那中年人站起身，长相清隽，眉目高奇，一双眼睛灵光四射，站在云间，竟似个仙家人物。

彭毅诚听了蔡攸喊他王少宰还没反应，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却有博闻强记的，飞快发了条弹幕。

他看了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人，又是个青史留名的大人物。

他便是后世著名的徽宗六贼之一，是当朝地位仅次于蔡京的王黼王将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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