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交谈

二人继续斗嘴，文丞相在旁边哄着说道：“皇上，您跟他置什么气啊？谁不知道他？盼了十来年才得到这么一个孙女，平时就是如珠如宝的疼着，上回去臣家里做客，看见一个花瓶，非说是她闺女喜欢的样式，上面画着一株红梅，愣是不由分说捧回家去了，那可是前朝大师留下的文物，价值千金呢！”

“我说着库房里还有好几种画着红梅的瓶子，任他去挑选，让他归还宝瓶，他可好，抱着就走，任臣如何商量他都没用，您说说，这画红梅的瓶子天底下多了去了，他怎么就非这个不可了？”

文丞相继续告状“还有上上回，您赏我的镏金玉宝瓶，不知道他从哪得到了消息，还没等臣在家赏玩两天，直接登门拿一个罐头瓶子给换走了。”

“您说有这样的嘛？”

还未等皇帝回答，老王爷耻笑道：“你个老匹夫在这儿告御状来了是吧？不就拿你个破瓶子嘛，回头我再还你十个，还什么前朝大师所做的，要不看那个红梅画得着实好，你以为我稀得拿你的东西，拿回去我都反复清洗了好几遍，才敢给我孙女送过去，生怕你那东西不干不净的。”

皇帝听到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文丞相大为震惊瞪圆了眼睛，骂道：“你个混账，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讨打。该让皇上好好治治你的脾气。”

眼看着战火波及，皇上连忙说道：“这是你俩的私事，朕可不参与。”

“文丞相，你大可以上他家去，看中什么也拿什么。”

旁边围坐的大臣听这话，满脸憋得通红，似笑又不敢笑。一个个心里全都在想去老王爷家里拿东西，那就堪比羊入了土匪窝，不叫他扒个一干二净才怪呢。

齐将军之子齐衡刚咽下一口酒水，就笑叉了气，顿时咳得不上不下的，人群中一下两下开始有人用气音在笑，最后变成哄堂大笑。

老王爷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对着文丞相说道：“你大可以向皇上说的，来我家试试，看你能不能搬得走就是了。”

众人顿时笑得更开怀，皇上笑骂道：“你这就是在耍无赖，欺负人家丞相是文人。爱卿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回头从朕的库里挑给你，再补一个前朝名家所铸造的古董花瓶。”

文丞相面上做出一副冤屈说不出来的表情嘴角耷拉着，只能无奈道：“谢谢皇上赏赐。”

酒席宴会临近尾声，皇帝早已被福安掺下去休息，剩下的也多是一些正在拼酒的武将。

夏青青吃饱喝足后，靠在茶几上感叹：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正在她歇晌之际，三皇子主动走过来说道：“因为小王一直未参加狩猎，故而失去了与郡主交谈的机会。眼下看郡主已吃饱喝足，不若赏脸同小王一起去湖边走走。”

夏青青暗骂道：我不去招惹你，你反来惹我。好，就看看你能使出什么计策。

起身道：“三皇子相邀却之不恭，小青小绿，你们收拾好，远远的跟着就是了。”

“是”

启夏王朝男女大防之事，不像其他朝代那样看重，结伴同游之时，只要带足丫鬟小厮即可。

二人一前一后向湖边走去，路面上响起二人的脚步声。夏青青自顾自的低头走着，余光中看着三皇子的背影，只见他脚一滑，踩在石子之上就要踉跄着倒地。

夏青青一步冲过去，径直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腰带，稳稳当当扶住了三皇子左摇右晃的身子。

夏青青深吸了两口气，忍无可忍说道：“既然三皇子身体没有好全，还是不宜外出，省得受了伤，还得连累了旁人。”

同时心里暗自骂道：玩什么不好？玩碰瓷啊？

三皇子站稳后，她迅速撒开扶在其腰间的手说道：“让郡主受惊了，小王只是一时走神，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经过这么一吓贤王的面上泛着微红的额上冷汗直冒。

夏青青无奈地扶了扶头说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夏青青迈出两步，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说道：“想必湖水的寒冷，贤王早已体验过了，我就不在这儿复述了。”

她心中排腹道走两步就要摔的病秧子，不成不成，这更不能嫁了，她还得为她日后的幸福着想，总不能天天照顾一个汤药不断，起不来床的病人吧！

三皇子心想着：我都表现得这么柔弱，身旁还有一群莺莺燕燕，这么一无是处的人，实在是配不上你，还是早日退婚吧。

一抬头撞进她的眼睛里，这双眼懵懂天真，在柔和的月光下显得人更温柔，他不忍再骗，深吸一口气，略带犹豫着说道：“小郡主我不是你的良配，凭着皇上对你家的宠信。”

“想来，另觅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有强大的王府为你做后盾，你大可以寻觅良家子，成亲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夏清清面色微冷似是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怔怔地看着他说道：“三皇子果然快人快语，不是外界说的那般无脑草包。”

贤王面上尴尬，嘴角微弯说道：“民间传言多不可信，像我这种又无母家支持，还无皇上爱护的皇子家中田产单薄，连一份像样的彩礼都拿不出。”

“说不定嫁给我，还要用你的嫁妆填补我府上的亏空，实在是一笔划不来的买卖。不如我们就此作罢，来日你大可以以我身体不好为由，向皇上提出退婚。”

三皇子谆谆善诱，继续说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声，一切只要郡主觉得好就行。为了弥补我对郡主的亏欠，在郡主大婚之日，我愿另备薄礼为郡主添妆。”

“你看如何？”说着他紧张地望向夏青青。

“如何还能如何呢？”夏青青面露微笑，“三皇子已经将事情布置策划得如此周全，我要是不成功，浪费了三皇子的一片苦心。想来在秋猎之前，三皇子就已经将事情部署好了，一桩桩一件件就等着今日呢吧。

三皇子似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抬头望月说道：“也不是都策划好了，只是在花园那日，我对郡主一见如故，发觉郡主也是个可以讲实话的人。”

夏青青疑惑道：“你就这么信自己的眼光，不怕？我转头就将你卖了出去？”

“直接到皇上面前告御状。到时候皇上一顿惩罚下来，你不仅要吃不了兜着走，还招得我祖父的怒怼，继而，满朝中的文武大臣都会对你有所不满。”

三皇子扶手轻叹，转过来直直地望向他。说道：“你会吗？”

夏青青与他对视半晌，语气严肃的说道：“我不会。”

“不仅今日不会，来日更不会，实话同你讲了吧。我比你还想要推迟这门婚事。早在我进宫那日，就已经向皇上秉明想侍奉双亲的心，将我们的成亲之日推迟到了两年以后。”

“看来三皇子并未得到如此消息啊，”说着她更是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三皇子冷峻的脸出现一丝皲裂，似乎没想到事情竟会有如此走向。顿了一下，尴尬说道：“还是郡主聪慧，早早就将事情办好了，亏得小王做了如此的铺垫，还不如一早就同郡主把事情讲清楚说明白，来得方便。”

夏青青抿着嘴笑得不停，直至双肩都开始抖动，三皇子无奈道：“好啦，想笑你就大声笑出来，憋着个什么劲儿呢？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

“哈哈哈哈哈，”水边回荡着夏青青肆无忌惮的笑声。

话都说开了，二人看向对方也觉得顺眼了些。

三皇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副样子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满京城的贵女无不严格要求着自己的一言一行，走路，说话甚至吃饭都颇有章程，不会有人做出如此大的动作，更不会有人的笑容如此肆意张扬。

一瞬间，他颇为羡慕地望着她，心想着：若是自己也有幸出生在这样的王府，是不是一切都会有另一番样子？会有一个疼爱至极的母亲，宽和温厚的父亲。

他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将多日以来的苦楚咽了下去，轻声说道：“郡主，我们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现在我们是同盟了吗？”

夏青青好不容易止住大笑，说道：“是，当然是，不仅是同盟，以后我就是你坚实的后盾。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用到我的，找个合适的人代替你给我传话吧。”

三皇子眸光一亮，开口说道：“宽窄巷尽头有一间点心铺子，不如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郡主就派人去那里买些点心尝尝。”

夏青青神色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没想到三皇子爱好竟如此广泛，就连街头小吃也有所涉猎。”

“既如此，我愿送你几张做糕点的秘方，你让手下人多加尝试，想必会做出更加适口的糕点，待你生意红火了我们再来谈谈入股的事儿。”

话题急转直下，从退婚说到入股三皇子面上怔了怔，眨了眨眼睛，结巴着说道：“好，好啊！郡主若是有心，我将那铺子送予你也可。”